每次回老家,我都会站在院子里面对我家的土屋好好看一阵子,心里会涌出阵阵酸楚,因为如今在我们村子中已找不到我家这样的土屋了,土屋夹在东西邻家的楼房之间,显得那样的寒酸和格格不入。
我清楚记得我家土屋是我上小学一年时姑父带人盖的,至今己有三十多年头了。前两年因为邻家盖楼不得己拆了上房,如今只剩下四间偏厦了,其中一间是厨房,一间父母住,一间放粮和杂物等。就在这土屋中送走了我的婆婆,出生了堂弟、堂妹、侄儿,也从这土屋中相继搬走了叔父,大哥和弟另立门户,住上新房。如今只有父母仍然生活在这土屋里,曰出而作,曰落而息,默默无语,无怨无悔。二舅在世时曾答应让母亲住上新房,母亲很高兴也很自豪,那时因为母亲奶过二舅的孩子-我的表哥,也许是血浓于水,也许是为了报恩,但是二舅退休不到二年,2002年秋去世了,二舅按农村习俗进行了土葬,记得安埋时母亲哭得最伤心最难过,因为二舅在世时常惦记母亲常关心母亲和我家,他曾对母亲说:他有钱花就保证母亲有钱花,而且劝母亲说不要指望我兄弟三个,二舅走后母亲从不再提盖房事。
2005年我也在宝鸡有了新房,父母很高兴,搬家时父亲来了,拿了不少东西,吃完饭就急匆匆走了。装修房子时弟曾给我说村上人都笑话我们,让父母仍住在土屋母仍住在土屋,我懂弟的意思,但我当时一言未发,心里酸酸的。
每年秋天扯淋雨时我最担心母亲的土屋,常打电话母亲总是笑着说:“不怕!不怕!咱家房子和邻家房是背靠背,结实着呢。”2008年大地震时,我打的第一个电话就是家里,因为我最担心母亲的土屋。虽然是土屋但母亲收拾得很干净,土屋前面是一棵比土屋历史还长一年的葡萄树,每年到了夏天绿叶茂盛,枝藤爬满土屋屋顶,树下一张床,一个饭桌,是纳凉消暑拉家常的最好地房。
土屋虽旧但由于父母人缘好,见识多,家里常常人来人往。有说家事的、有问话的、有让母亲做主的、有来诉苦的、有来借东西的,母亲常会让他们满意而去。到了冬天母亲的土炕烧得最热,炕上坐的串门的人也最多。也怪我每次回家在母亲土炕上睡得最香最踏实,躺在炕上和母亲说话一直到很晚。东边邻家今年要拆偏厦,这样一来我家土屋就孤零零没了依靠,房屋后背拆得很烂,害怕下雨又用塑料盖上房背,这样一来土屋成了名副其实的危房了,母亲也终于有了盖房的决心。
上次回家母亲说出了心里话:其实我不怕人家笑话,再说盖子我们也住不了几年,我知道你们三个都有难处,我让你爹估算了一下就是盖得再简单三间大房也要二万,给你一家留一间,回来也好住,再说这房最终是你的,我和你爹手头攒了点,但还差一半,到年底家里卖了猪娃、羊再加我们的养老金,还能出产一些钱,我知道你们单位效益不好,媳妇一直没上班,孩子病才好,实在不想给你处难题,本想贷些,但信用社嫌我们年龄大了没担保不贷给我们,要是那年地震倒了才好国家还给盖房补助,母亲说着说着难过了,留下了眼泪。我知道母亲在求我,我毫不犹豫答应了,我知道这是母亲今生最后一个夙愿。
土屋何时在我眼中隐退,母亲何时住上新房,在于我们兄弟三人更在于我,我已是债台高筑了,是该还债时候了。
雨真大,揪着我的心,走出办公室,我掏出了电话打给了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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