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新城扩建,土地大部分被征用,只剩下少许的土地也被退耕还林栽上了树,男人们出去打工的打工,做生意的做生意,女人们呢?有能力的出去打工,没能力的在家闲置着。我们家才是困难重重,老公进了一家工厂,只因活儿太重,干了一年,累下了病,以后不能再干重活。
去年入秋时,当几个女人商量,决定去南方打工,那里工作好找,我也加入她们的行列,说真的,对于我的加入,她们不抱欢迎态度,只因我的孩子太小,只有六岁,刚上学,她们几个的孩子都已上中学了,住宿学校,让人放心。可我太想和她们一块儿出去打工了,为了我儿子物质生活上能更好些,我必须恨下心,暂时离开他,把儿子留给老公照看。
我们几个女人春风满面地踏上南去的列车,大家都很兴奋,好像那里真的有大把大把的钞票等着我们去拿似的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况且这里六个呢!一路上说说笑笑,那高兴劲简直像放飞森林的鸟雀。
当列车停入广州车站时,踏出站口的一瞬间,大家都傻眼了,也真体会到了什么叫骄阳似火,天太热了吧!像进入了火笼,周身被火烤似的,在自家明明到了阳光当头不热,微风拂面凉爽时节。这里的天,嗨!一个个像提了央的茄子,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搭上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
有我们家乡人的牵线 ,第二天我们都顺利的被招进了一家电机厂,令我们欣慰的是:只要进入车间,与外面的骄阳似火判若两地,车间里都有空调且凉爽干净。大家决定了,为了家里的儿女能有更好的前途,决定在这儿干了,干几年攒够儿女上大学的学费再回家乡。
由于我们刚进厂,首先是培训学习,第一个星期我们面试、体检、听课、考试,真的象做回学生似的,繁琐的一星期后,我们被安排到一个流水线作业上,活儿很轻,就是时间长了些,一天十一个多小时,对于我们在家乡吃苦耐劳的我们来说,这些活儿也可以说是小菜一碟。
我们进入了匆匆忙忙上班、下班的人群,这里的人都是快节奏型的,吃饭匆匆忙忙,走路匆匆忙忙,没有在家乡时那种懒懒散散的行为,也许社会的进步就是需要这样的人群吧!
闲暇时,大家都会说些家乡有趣的人和事,我却好惦记家里的儿子,心中好不是滋味,默默地忍受着思儿的痛苦,大家也许看出了矛倪,尽量说些开心的话不去刺激我,我也在煎熬中一天天地度过,上班时间尽量不想儿子,因为稍有懈怠,工作中就会出现差错,所以我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坚持着。
刚刚有些适应,老公打去电话,说儿子在家差点儿出事,儿子一个人骑着小车出去玩,遇到一个拉煤球的货车,幸好儿子滚到路边的水沟里,小车已被碾成不成样子,没有说完我已泪流满面,大声地质问:“为什么不好好照看儿子呢?让儿子一步也不离开你好吗?”
我被吓得四肢无力,瘫倒在公话厅里的椅子上,双手颤抖地连话筒也握不住,老公说啥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心如刀绞,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住处的,我虚脱了似的,喉咙堵得慌,泪如泉涌,哭的一塌糊涂,大家都安慰我:经过这次教训,他会尽心尽力地照看好你儿子的,放心吧!
我能放下心吗?我儿子只有六岁,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难道我这次外出打工真的是错误的选择吗?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就那么默默地流泪,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我仍然又去上班,心想:他会好好照看好儿子的,他们是亲生父子呀!他不会让儿子有啥事的。晚上回来我头痛欲裂,我有个毛病只要休息不好就会头痛,越头痛越睡不着。在家时,只要我头一痛,儿子就会陪在我身边,用他的小手轻轻地帮我揉头,“妈妈,我帮你揉揉,你就会不痛了”。他那么小,可他好懂事,他会一刻儿也不离开地陪伴着我,有时他静静地坐在我身边,看着我;有时用他的小手握着我的手,我知道他是给我信心、给我力量让我战胜疼痛;有时他用小手摸摸我的头、再摸摸自己的头感觉我是否发烧;有时他会帮我拉拉被子,把我盖好;有时。。。。。。我好想我儿子,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朦胧中,我到了一个阴森森的地方,阴风呼呼地刮着,漆黑一片,我好怕,而且我好冷,这是什么地方?就像电视上演的阎罗殿,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我头痛欲裂,是真的,我死了吗?我要和儿子阴阳两分了吗?儿子、儿子,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儿子了,我大声哭,使劲哭,可我哭不出来;大声叫,叫不出来。。。。。。
“你咋了?你咋了?”同伴把我摇醒,质问:“你在发烧吗?你身上好烫啊!乱踢乱蹬,泪流不止。”
我睁大了眼睛忽地坐了起来,自己使劲地掐了掐自己,好痛!我很庆幸我还活着。大家都奇怪地看着我。
我像个孩子似的哭着说:“我不干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好想我儿子”。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吱声。
“走吧!走吧!你走吧!再这样下去,你会垮掉的。”一个岁数较大的嫂子说。
“你已干了二十天了,再干十天,等发了工钱再走吧!”另一个说。
“不了,钱我不要了,我只要立刻见到我儿子,”我流着泪喃喃着:“我可以没钱买吃的,我可以没钱买穿的,但我以后决不会和我儿子分开,在我儿子不懂事的时候。”
终于在中午时分,我踏上了归途的大巴车,群山绵绵,阳光灿烂。二十几个小时后,我就可以见到我日思夜想的儿子了。
-全文完-
▷ 进入毛毛雨夜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