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在哪
这几天心情特别烦躁。晚上打字到半夜时,昏昏欲睡,就跟由明转暗电力渐渐不支的台灯一样,同样地慵懒、倦怠。我甚至仿佛听到身体逐渐干瘪萎缩的呻吟声。好多天没吃一顿令人满意的饭菜了,因为总是不知不觉地晚起床,倘若没有早课的话,势必要结结实实地一觉睡到八点左右再起床,然后穿衣服洗漱叠被子。宿舍哥们有人大肆宣传起床后不叠被子对身体的益处,又有科学论证又有专家建议,很煞有介事的样子。仿佛不叠被子才对得起自己的身体,对得起一日三餐,对得起天地良心。他一面头头是道地阐释不叠被子的重要性,一面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到褥子底下,揪出一双花色不一的袜子看也不看就往脚上猛套。被子在他的离开后,仍旧纹丝不动地酣睡。
饭也不爱吃了,越吃越觉得淡而无味。又加上囊中羞涩,肚子随着钱包日渐干瘪。五角钱只够买一碗小得像巴掌大的稀得像白开水的小米粥,在血盆大口的饕餮下,下场自然可想而知。隔三差五地打一份菜,只不过这菜大占“色”“香”两种特点,浑然无“味”,比起我刚才迷迷糊糊地走出学校买来的夹肉烧饼来,真相形见绌了。我曾试想,学校内外大大小小的饭馆应该来一次大联谊,互相学习,取长补短,从而兼具“色”“香”“味”。尤其激动人心的是,校外烧饼店的女主人风姿绰约,粉粉嫩嫩的朱面红唇,以及秀色可餐的程度不啻于她亲手递给我的肉烧饼。霎时间,我精神抖擞,感觉到大街上的阳光是何其的温暖何其地可爱。但这鼓荡的情感或者说是情绪忽生忽灭,就在我一边走路回教室一边啃烧饼的时间段里,它们就跟一阵风一样无迹可寻了。
最令人倍感郁闷且无奈的事,莫过于接踵而来、压迫得叫人窒息的考试了。哎,面对老师们钩钩画画、圈圈点点的所谓重点,既希望又绝望,不得不一筹莫展。谁都知道,面面俱到,无异于面面不到。选择的空间愈大,反而无从选择。于是,我们一个一个的皆成了无头苍蝇,东撞撞西碰碰,背了又忘忘了又背,跟小和尚念经似的有口无心。常常是左手端着枯燥乏味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右手捏着写了满满两张纸的复习要点,左一眼又一眼,不禁两眼昏花。呜呼哀哉,还是睡吧!伴着一声貌似豪迈潇洒的宣言,我一头栽倒在书桌上,沐浴着和煦的阳光沉沉睡去。这一睡,又不知何时才能醒。后来,我恍然大悟,原来睡觉也是可以培养的,睡觉也是可以划分出一流境界二流境界的,睡觉也是可以获得解脱和麻醉自我的。
一觉醒来,但觉天昏地暗,万物迷蒙如坠雾中。“嗨,咱们的写作作文啥时候交啊?”舍友不知从何出发出这一“天问”,只把我震得两耳嗡鸣,顿时清醒了大半。
我的天啊,还有作文没写呢!
于是,匆匆忙忙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书里抢救出两张还算是“和颜悦色”的纸,大刀阔斧地信笔写来,丝毫不怜香惜玉。
我从乱如麻的思绪中好不容易抽出一丝线索,跃跃欲试地想用它织成一袭锦绣。我写的作文题目是:月亮在哪。我聚精会神,召集大脑里浮皮潦草的意识和潜意识,从古人悠长的望月思乡之情、望月念人之感、望月泣涕之慨到今人短小的望月??????越写越纠结,越写越凝滞。正恍惚着,我沮丧地把笔摔在桌子上,仰坐在坚硬的椅子上,向窗望去。目光涣散,没有焦点。其实,我是想寻找月亮,寻找古往今来散发着皎皎清辉的月亮,寻找唐人诗意里缤纷异彩的月亮,寻找朱自清笔下一脉相承地寄予了东方文人淡淡哀伤情调的月亮,寻找一种代表着飞升、超脱、无法无相的月亮……
可是…….
倘若我能驾驶一辆乔治?威尔斯所描述的“时间机器”,往前走,一往无前地走到较近的一个年代,在那个年代里,人还是人,月亮还是月亮。我将大笑我将歌唱我将疯狂,也在所不惜。但是,我们津津乐道的某些文明却正在孜孜不倦地熏染它,遮蔽它,并有让它从人类视野中彻底消失的倾向。
我不知道,精神与力量都毁灭了,感恩之情和互相之间的温存还会活在人们心中吗?
月亮在哪,月亮到底在哪?
我拖着腮帮,一边念叨一边向想象的最深处继续匍匐寻找……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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