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人来，不感到轻松，只感到沉重，特别是在一个贫富两极化时代。

有多少人在为未来的物质解放现在做着身不由己的事？有多少人钱多得几辈子几十辈子花不尽？

在剥开人之茧之前，我看到了人涂着脂粉阻挡我的视线，脂粉是抽象的金钱。

金钱正在牢牢决定着许多脆弱的滑稽可笑的可怜人并持久地发挥着威力。

世俗的人对它敞开怀抱，对他们的世俗逻辑加以点评必会流于无聊。

人的表层是感官的需要和满足，人的深层是生命终极的探寻与达成。通常是文化或宗教的方式，同时也是灵魂的赎罪，通过赎罪来到达一个向善的光明面，那里空气清新鸟语盈耳呦呦鹿鸣。从表层到深层的过渡地带被时尚占领，被流行文化占领。有些人注定品位低下，因为他的人只走到了过渡地带，他没有人的深层。在20世纪，人能吃饱饭就该谢谢菩萨保佑，如果能吃饱饭，还能被战火纷飞年代不长眼睛的子弹赦免，那就更了不得。在21世纪，物质文明空前发达，人再把吃饱饭和无祸端作为生存的终极标准就说不过去了。

健康真实的人的价值展开需要几个前提。第一，民族道德的正常延续；第二，个人家族的基本和睦；第三，衣食住行的井然有序；第四，国家政局的高水平稳定；第五，正义力量的巩固扩大。少了这五个方面，羊就可能异变成狼。

工农兵有按部就班的生活。自由职业者有自己的生活轨迹。不上学的、已退休的，各得其所就好。一个社会最具不稳定因素的就是那些老中青知识分子，他们有时会影响国家意识形态的控制力。现在，任何一种意识形态也不能将十几亿人全覆盖，十种意识形态也覆盖不了。

在知识界文化界，现状是一个人一种意识形态。出于忧患，我觉得意识可以无限宽广可以主动靠近自由，但人还是要有个基准。第一，把推动文化振兴作为善的第一要义；第二，将带着现代眼光去整理文化遗产作为真的第一要义；第三，将内宇宙与自然相接作为美的第一要义。除此之外，还要建立五四之后新的文化精神，重新挖掘鲁迅人格的文化价值。

伟大的俄罗斯文学有一种悲悯精神，陀思妥耶夫斯基、列夫托尔斯泰、高尔基、索尔仁尼琴、肖洛霍夫等人身上都有这种崇高之光。我们也曾有一星半点，远远不够。人类的精神世界永远处在局限性之中，所以我们观察同类，不必抱着敌意，更不该憎恨，还是多些宗教情怀为好。没有宗教情怀的人，不过是会语言的野兽。

一点点接近那个完善的自我，那种合宜的生活，那份如有神意的生命价值，在你心中永留博爱的种子，体恤困弱，批判邪恶伪善，这样，我们或许能接近大道，在浩茫尘世中发出人性的微光。

对于知识分子，各得其所各安天命，保留几分柔弱，专注于内心的富足，此为上智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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