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醒来,却一直不想清醒,怕惊扰了梦里遗留的安心感。所以一直有意识的告诉自己别睁开眼,然后继续沉睡续梦。
却发现原来越紧张越无法静下心来。人生有很多东西也是这样,越害怕越失去。
即使很多时候,我们都告诉自己,人生这一条长风景线并不是就那么一站或者两站拥有如诗如画的风景点,未来还有无限未知的美好…
可是到最后才发现这些不过是自己自编自导自演用来安慰自己罢了。每个人都在自欺欺人的催眠状态下生活。
是累了吧,却一直压抑。所以我梦到自己回到故乡。不是以一个孩子的身份,而是长大了。在车上,我梦到儿时的玩伴小芳,邻居的大哥哥(面目模糊,其实也不知道是谁,只是梦境的意识)还有第一次喜欢过的男生。车到了家门口,我下车了,却一再和小芳说,你要记得来找我呀,一定哦。我回来了,这段时间都不会走啦。
回到家,经过宽阔的弄堂,爸爸在天井坐在摇椅听他最爱的二胡录音带《二泉映月》。橱窗里有我爱吃的大红苹果,还有黄澄澄的面包...
我的梦,色彩温暖,安心舒适,没有伤害。这里没有明争暗斗,这里没有世俗红尘,这里没有自私冷漠。
我很少会想起那个我称之为真正的老家的地方。大概是因为太早离开的原因。只是儿时的玩伴,所热衷的游戏,偶尔想起会有种特别亲切的感觉。那个我出生的地方,即使偶尔说那个较早离开的小山村,其实没什么想要去走走的。但是内心又怎么会不热爱它。
想想,我有多久没回去了。路边两旁的柳树每到春夏天,柳枝都会随着微风舞动,柳树下的孩童互相追逐嬉戏,银铃般的笑声传遍这个宁静的小山村,显得格外热闹。
那些在柳树下嬉戏的孩童如今都长大成人,各有各生活。很多我都已经模糊了面孔,只是偶尔听家里的人提起的时候,总会觉得时间太具有魔力,当初的小屁孩怎么也有了自己的小屁孩了呢...
犹记得多年前,我在郴州偶遇香香。当时深夜从虎门回来,我去了表姐那,正好赶上她当晚的车去另一个城市,她走的时候跟我说,屋子里有个女孩子和她合租,直接去敲门就好。结果在门口站了半天,把家里的祖宗都说出来才让进屋。原因只因为我说我是周周。让她以为我是骗子,利用她儿时的玩伴的名字来抢她家来了。解释了半天又把证据追踪到家谱上去这才让我进屋,而此时我已冻僵。但在见到香香那一刻还是惊喜得有点恍惚,觉得时光就在这一刻奇异的穿梭,似看到了十年前孩童的我们,又看到真实的已双十的我们。更惊喜的还在后面,原来小芳也在。
那晚我们三个挤在一张小小的床上,热乎乎的聊到天亮...
我都忘记了,我有多久不曾和闺蜜睡在一张床上聊天聊到天亮。我有多久不曾敞开心扉向人宣言我心之所想的。
那么童真的时光,只能怀念。因为我即使再偶遇儿时的她们,也不可能回到当初的感觉。每个人都在改变,每个人都为了生活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沉浮。我多想我依然能保留一颗纯真的心,可是我知道那根本不可能属于我了。如果我26了,我还为别人说我纯真,单纯得像个孩子而暗自庆幸,那只能说明我的确是个“单蠢”的人。这个时候的我,也不再想听到别人对我有单纯,天真的评价了。
叶子说,不能再打扮得像个17.8岁的青春美少女了,那么就把自己妆容得气质点,年轻算什么?谁没年轻过?
突然很想琪琪了。想那段她叫我周周妈妈的日子。我发现我其实是喜欢孩子的。人是不是到了一定的时候,会希望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用来追忆自己那些流失的纯净,用来呵护那些珍贵的童真,或者是想再一次拥有那无知的纯真。
光阴似箭,转眼我都快奔三了。这是个多么可怕的认识...
长辈们再不会捏着我的脸说:周周,这是什么皮呀,这么厚滴?再也不能因为走累了嚷求爸爸,耍赖坐他的肩膀上了。再也不会因为想和爸爸去北京而傻傻的把猪圈洗得像个卧室那么敞亮。再也不会因为一块橡皮擦和妹妹吵架了。再也不会为了掉牙的事而提心吊胆了,再也没有那么多美好的无知和纯真了,再也没有了...
晃眼间,村里有婶婶在叫孩子回家吃饭,鱼塘边的大柳树下聚集了很多大人在乘凉,小孩在边边嬉闹,小亭子里叔叔婶婶们在打牌,因为出错了一张牌输掉了而发出的遗憾声,不远处的小江边小芳在洗她新买的布鞋,姐姐穿着爸爸出差带回来的新裙子满村的炫耀...
似远似近,然后渐行渐远,直到再也听不到那样的声音。我知道我长大了,再回不到过去。那样的场景只能在梦里,我也只能梦回故乡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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