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同学,放学后请到我的办公室去一下。”在下午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的时候,班主任在讲台上大声地说。
林风忐忑不安地跟在班主任的身后,不停地想:“我没有做错什么,班主任叫我到办公室去干什么呢?”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林风却感觉到万分的紧张,这个办公室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以前他因为逃课上网,经常被班主任请到这里来。
班主任和蔼的说:“林风,请坐下,我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林风依言坐在班主任的对面,不过他却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班主任又说;“林风啊,易子建同学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来上课了。我打过电话去他家,他家里人说他并没有回去,你以前跟他那么熟,现在能不能找到他?”
易子建跟林风是死党,以前两个人经常一起旷课去网吧,易子建还曾经创下了两个星期吃睡在网吧的记录。后来,林风跟父亲保证,再也不去上网,就很少和易子建在一起,两人的关系也就不那么铁了。
听到是这样的一件事,林风松了口气,但这种轻松的感觉,如昙花一现,只维持不到一分钟,他的心又提了起来。“去,可以给班主任一个好印象;不能去,万一被父亲发现自己在网吧出入,那就惨了。”去和不能去这两种想法在林风的心里纠缠。
林风的母亲死得早,是父亲一手把他拉扯大的。他的父亲是一个人力三轮车夫,每天就是蹬着三轮车帮别人拉货物,穿梭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想起以前自己的无知,拿着父亲的血汗钱挥霍在网吧之中,林风就会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痛。不过,想到现在已经改正,不再涉足网吧,他又感到很欣慰。
“好的,等一下我去找,看能不能找得到。”林风答应了班主任,班主任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林风想:“应该不会这么巧的。”
走了十多间网吧,林风终于找到了易子建,他正在玩着游戏,就连林风走到他的身边,他也没有发现。林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转过头来,看见是林风,就笑了笑,说:“怎么终于忍不住要来了?”
林风摇摇头,说:“不是了,易子建,你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去学校了,老师和你的家里人都在找你。”
易子建不再理会林风,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不耐烦地说了一句:“知道了,等我升完这级就回去!”停了一下,他又说:“对了,不要告诉老师我在这里,否则不要怪我不够朋友!”
林风知道自己再说也是没有用的,他有点无奈地走出网吧。就在他走出网吧的时候,一个人力三轮车夫正蹬着一辆三轮车向这边过来。
“不好!”林风大吃一惊,赶紧把头扭向一边,只是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那人下车,飞快地奔到林风的跟前,林风转过头去,怯生生地叫道:“爸爸。”
“畜生,你居然又偷偷地跑出来上网,以为把脸转过去我就看不到了,是吗?”语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林风的脸上顿时多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林风捂着脸,脸上是一阵火辣的感觉,“爸,不是的,我没有上网,班主任叫我出来找一个同学。”林风连忙出声解释。
“你还敢嘴硬,班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就偏偏叫你?走,跟我回去!”说罢,父亲一把拉住林风的手。
林风想挣开,只是一看到父亲那愤怒的目光,他就乖乖地被父亲带上了三轮车。
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是默默不语,只是父亲拼命地用力瞪着三轮车。
回到家中,父亲一把将林风拖进大厅,指着挂在大厅中央——林风死去的母亲的画像,说:“跪下,你这个逆子,你这样做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吗?对得起我吗?”
看着母亲的遗像,林风双膝跪了下去。说:“爸,我真的没有去上网,真的是老师叫我去找同学的。不信你可以去问老师。”
没有想到这样一解释,父亲就更加生气了。他操起一根拇指大的竹棍,用力地打在林风的身上,边打还边说:“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畜生,我辛辛苦苦赚钱让你去读书,你却不好好的读书,一而再三地拿着这些钱去上网,我……我打死你!”
竹棍重重地敲打在林风的身上,林风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让它不流下来。他抬起头,昏暗的灯光将父亲的身体照射出一个巨大的黑影,将林风紧紧地包围住。林风感觉到的不是棍子打在身上的痛,而是一种莫名心痛。那竹棍是直接打在他的心里,一棍一棍地将他的心敲碎。试问天下间,有什么能比父亲不相信自己儿子更令人痛苦。
竹棍慢慢地裂开,终于散了,父亲的手也停了下来,他气喘吁吁地问:“下次还敢不敢这样,你对着你的母亲说。”
画像中的母亲带着微笑,只是她听不到林风心中那种痛苦、悲愤的声音。
林风站了起来,哭着说:“我真的没有去上网,你不相信就算了!”说完,他冲了出去。
父亲奔出门口,急切地问:“这么夜了,你去哪里?”
林风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拼命地跑了起来。
朦胧的月色,使天地间披上了一层迷茫的雾气。
从林风家里出到外面的公路有三、四里的山路。林风在崎岖的山路上不停地奔跑,泪水自他的脸庞滑落,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
林风的背后,有人骑着自行车过来,在颠簸的山路上不时发出声响。但是这骑车之人好象怎么也追不上林风,总是跟林风保持着一段距离。
林风知道这肯定是父亲骑着自行车追了上来,但是他却没有回过头。
出了山路,还有四公里就到学校了,林风还是没有回头,直直地向学校走去。
到了学校的门口,林风转过头,他看见自己的父亲正推着自行车站在路边,远远地望着他。路灯,将父亲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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