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又投了个自以为是的杂文,却又被清荷女士充军到散文里去了,虽然,清荷怀有慈善之心,没把我的东西直接拉出去毙了,但我心里面总还是有咯噔的感觉。我总是自以为是地认为,散文是相对固化的文体,而杂文呢,则可以更随意点,所以码字时更喜欢满脑子跑火车,搞出来的东西杂七杂八。
我还幻想,文无定式比较好,比如,烟雨的短文学上有小说、诗歌、散文、杂文之分,其实我更喜欢把小说称之故事、诗歌称之长短句、散文和杂文嘛,就叫它们随笔,但这烟雨里没有随笔一栏,可惜了。于是我便固执地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投到了杂文的杂谈上 ,因为我喜欢杂谈,如果哪天我能写出个有点像小说、有点像散文、有点像杂文又有点像诗歌一样的东西,那该多少好。
如是说来,这样的四不像出来后,它们虽然具有了杂文的思想,小说的倜傥,散文的情怀、诗歌的精神,但我肯定还会在烟雨面前发呆,因为,我能把它投到那个栏目里呢?虽然于文字,我最喜欢的是长短句,但我还是会把它赶到杂文里,因为那里本可包容天下。
比如,今年春上,我写了个《水杉树》,不少朋友说好,但他们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问我,我说,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让它也跟在后面,又到杂文堆里来混个脸熟。
水杉树
——我们走过了万水千山,这本不是我们的原意。
三月的时候,春天来了有点缓慢,象是一辆刚刚启动的汽车,发动机还没有完全热起来。天气会变得有些捉摸不定,有的时候,会感到热气会持续几天,但往往,这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天,会在半夜时分下起一场小雨,直到清晨雨滴声还是停不住脚步,于是气温开始走低,低到你会把刚刚换下的冬衣再一次穿在身上,以免感冒。
这种时候,下雨的时候,我就会趴在窗口,看着雨中的外景。注意到窗外远处的那一排水杉树,水杉树,经过十多年的生长,早已高过了我们所居住的楼房,它们的树干是笔直的,显得有些钢硬,在整个冬天里,由于颓去了所有的叶子,能够让我透过它们疏落的枝干,看到在不远处有几座新近盖好的楼房,那些楼房的外墙是桔红色的,这种色调,帮助着我的视线便于找到它,当然也便于让我看到它时,感觉到透过来的是一丝丝的暖意。
而春天。现在的水杉树会努力的发芽,这个发芽的过程,一开始是不起眼的,它们好像对春天的到来有些无动于衷。这时候,那些树枝依然是线条分明,映在天空下,看上去像枯枝一样黑黑的,一直要到后来才会有些浅缓的变化,那些树枝上面好像变的有些异样,有一点点细小的疙瘩出现,由于离的远,又由于水杉枝条离地较高,所以我从没有贴近它看过,只是遥遥看去,有点蒙胧的感觉,像是有些小蚂蚁在悄悄地伏着。也可能是那些黑点子太小,不注意看是察觉不出的,特别是目光离开片刻,再要回去看,就看不到了。所以,有时,我甚至怀疑是我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怀疑这个时候离水杉树的发芽还有一段时间。
也就是在自己疑惑的几天里,趴在窗口偶尔会听见,不远处会传来一声汽车的喇叭,还有便是车子的制动声。打破了沉静。当眼睛再次看到水杉树时,会发觉它们已经真的苏醒过来。此刻的水杉树,枝条上已经有了点点黄色,很是弱小,但即使弱小,也清晰的不再使人怀疑,只要你看过去,就会看得很清楚,成为一种客观的事实。又过了几天,这黄色更明显了,它好像已经按奈不住自己的情绪,任由初春的气候,还在反反复复,只顾自己的一往无前的要长出来,像是要领着春天去跑路。
也就是这排水杉树,到夏天会长得枝繁叶茂,放眼看去是一片郁郁葱葱。记得很多年前的一个下雨天,我与女儿一起爬在窗口,也是看着,这一片的郁郁葱葱。女儿那时正在读初中,可以说是刚刚踏入人生的叛逆期,也就在这个窗口,我们有意无意间,就人生的基本问题进行了一次交谈。
我们看着雨中的水杉树。水杉树静静的。
她说:爸爸,我感到好像做人没有什么意思。
片刻。我承认:好像是没有啥意思。
之后,我又加了一句:那你说做什么有意思。
她没有回答。
此时,我们对面的水杉树,树叶正被雨水冲洗的青翠欲滴。
我说:那么如果你做棵水杉树呢?就像这些树。它们在我们之前就长在这里,好像无忧无虑。今后也会生长在这里很多年,可能比我们都要活的长久。
女儿说:没有意思,它们在这里,一动不动,没有什么地方好去,也很无聊。
原来,她是喜欢做能动的东西。
于是我开导她:要么做这些树上的鸟怎么样,它们可以到处飞来飞去。
女儿又是不喜欢,她说:鸟儿是很可怜的,飞来飞去,就是为了弄点东西吃吃,弄不好还要被人打下来。
那么做啥西?我也真的想不出什么来了。我只好说:看来我们只好做人。
当然,最后我又表达了以下意思:其实我也是感到做人没有啥个大意思的,不过,好象做其他东西更没有意思,所以看来也只好还是做人。
从此。女儿不再与我谈论这个我认为意义深远的话题。而我,只要是下雨天,一个人面对着水杉树时,我就会想起这个对话的场景,我也会看着这些的水杉树想入非非,像是可以看透它们的身体,也去猜透着它们的想法。设想着水杉树也许也不愿意做水杉树,它站在那里,雨水可以任意地滴答在它们身上。冬天来了,它们还要落叶,还要在风里站着,而我们可以站在她的旁边,看看它。有时候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它都看不到东西,连感觉大概都没有,但它也是活着。活着。活到很多年后,一直到那最后的那天,它可能也会感到有点的快乐和欣慰,这样,也就过完了它自己的一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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