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所以,说到这“最后一天”,心里不禁一阵唏嘘。感叹这是哪个古怪精灵渴望临终渴望死亡的人物拟了这么个题目。自己做着玩也就罢了,还叫大家跟着合奏,真的是别出心裁,让人“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现在虽说不在缺医少药,但是生命的脆弱还是时不时地让人感到猝不及防,防不胜防。生命的最后一天当然是弥足珍贵,可是大限将临的人又能做什么呢?预料之中的,无非在那里苟延残喘;发生意外的,简直没得商量。于是我便觉得,这最后一天真的不好玩,一点意义也没有。
死,有很多死法,“最后一天”也就各有姿态,而死后也各有不同。
炎帝的小女儿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化作自呼其名的精卫,每天从发鸠山上衔来树枝石块,立志想要填平东海,所以人们又叫她“冤禽”“誓鸟”“志鸟”,当然更亲切的称呼则是“帝女雀”。她虽然死于游乐,但她还要化为小鸟跟大海斗争到底,精神难能可贵。
夸父为了灼热的太阳,敢于大胆地追赶它,并且闯进太阳里面去。虽然牺牲了,但是在临死之前还将他的手杖化为一片树林,给后人遮阴纳凉。他在最后一天,乃至最后一刻,都是那样的大无畏,他留给人们的形象自然是英雄般的。
我的邻居常老爷子走了。最后一天的早晨还在催促小儿子把舱房里的水稻磨成大米卖掉,回到屋里寻思躺下休息一会儿,没想到这一躺倒竟然告别了人世,生生地把八十六年的热爱全部抛洒,一直紧握在掌心里的财与权也都随着撒开的手而洒落了一地……
我的同学陶真走了。最后一天竟然是在铁路上久久地盘桓、徘徊,虽然舍不得这个世界,而最终还是选择了卧轨,用自己年轻的生命鲜红的血证明她爱的赤诚、惨烈与无可奈何……
巴金,在病床上静卧了多久就盼着“最后一天”多久。从某种意义上说,死,也是不平等的,更是不平衡的。
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在等待最后一天的到来,只是因为年龄不同,状况不同而有的表现得迫切些,有的表现得消极些,有的没心没肺些。我读过一个活佛著的关于死亡的书籍,所以,最后一天对我来说,既不欢迎也不排斥,活着干,死了算,每天都是最后一天,每天都该珍惜、宝贝。
失去生命是必然的,没有谁是不死之人,就是看你是否死的其所。“重于泰山”需要客观向你提供条件,“轻于鸿毛”那是原生态。
我无法想象我的最后一天会是什么样,自然也设计不出来,因为既不能像处理平面那样简单,也无法三维立体,也许我能寿终内寝,但是,无非就像我见过的几个将死的人一样。吃尽阳间饭,喝完阳间汤,最后在儿子的声声呼唤里撒手人寰,最后骨灰被强劲的吹风机吹上了天,在化作尘埃回归大地,而剩下的碳化的骨头棒子被儿子装进那个精致的盒子,而那个盒子就成为我永久的家。我知道这是必然的,因为在好多年前我和儿子谈到这个问题时,我说:到时候妈什么都不留,就随着风飞到九霄云外,你连买骨灰盒的钱都省了。可是儿子一点都没犹豫地说:这是你可说了不算。尽管那时候儿子也就十一二岁吧,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会按着他的意思做而不是理会我的意思。
去年春节期间,我几乎天天听唐磊的《丁香花》,喜欢“尘世间,多少繁芜,从此不用再牵挂”……可是就在现在,我改变了。如果不出意外,我离“最后一天”还遥远得很。也就是说,我才走了人生一半的路,我的时代才刚刚到来,生命的华章才刚刚开始奏响。
“最后一天”,约好了,五十年之后再见!一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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