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世墓位于雁塔区曲江乡曲江池村南缘台地上,虽说是一个占地二十余亩的帝王陵园,但它与其他气势宏伟的帝王陵园相比,实在太寒碜,小得可怜兮兮的。
公元前210年7月,秦始皇第五次巡游时,在沙丘突然暴病而亡。他的遗诏原本让长子扶苏继位,但奸臣赵高伙同李斯篡改遗诏,让他的第十八个儿子胡亥即位,并且勒令扶苏自杀。胡亥即位后,杀死蒙恬、蒙毅等大臣,又残杀十二个兄弟、十三个姐妹。他“在位四年,骄奢残暴,横征暴敛。官相连坐者不可胜数,刑者相半于道,死人日成积于市”。官逼民反,陈胜、吴广在安徽宿县大泽乡振臂一呼,各地英雄豪杰纷纷揭竿而起。公元前207年,当刘邦的义军兵临咸阳城下时,赵高慌了手脚,逼迫秦二世自杀,企图取而代之。他以平民仪式草草埋葬了胡亥,又找来秦始皇的侄子子婴做了傀儡皇帝。后来,不甘赵高任意摆布的子婴,派人刺杀了赵高。子婴即位三月后,刘邦率军攻入咸阳,辉煌一时的大秦帝国,在秦末农民起义的大风暴中灭亡了!
新修的陵园门前有一块巨大的石刻,圆形方孔的“秦半两”钱币。秦统一后,废止了六国旧钱,以秦半两钱通行全国,统一了货币。顺势而上的阶梯式坡道通向墓园的山门,建造者匠心独运,在石铺的通道上镶嵌了秦以后历朝各代的起止年限,每一级台阶代表一个朝代。自公元前206年起,到1949年至,我国历史经历了秦、汉、晋、隋、唐、宋、元、明、清、民国等朝代。
正南是一座朱门红柱卷棚式三间进深的山门,门额正中高悬一块“秦二世皇帝陵”的黑色金字大匾。旁边的红木柱子上写着一幅楹联:“空贵为帝室豪君, 问天下数千年,可曾有几人凭吊;未守好先皇伟业, 遗池旁一抷土,徒留存万古伤悲。”门厅内悬匾额“史鉴千秋”。 门厅背门悬匾额“覆舟之鉴”,楹联为“此运可衰,此帝可哀,孤冢夕阳里,未能绝千秋责怨;其兴也勃,其亡也忽,曲江碧水前,细思量二世浮沉。”
山门厅内陈列着秦二世时期的历史人物画像,东侧为秦二世胡亥、赵高、李斯,西侧为扶苏、蒙恬、陈胜、吴广。每个人物神态不一,或抑郁沉思、或瞪眼发怒、或心存悲切、或面带笑容,个个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穿过山门拾级而上,是一座秦代建筑风格的硬山式大殿。大殿内陈列有秦二世大事年表、秦国疆域图、“秦二世皇帝陵”旧匾及陵内历史照片。大殿正门悬匾额“后事之师”,楹联为“一夫自毁,二世而亡,便野史逸闻,只为千秋留笑柄;仁义不施,身家焉保?漫荒烟衰草,惟余孤冢泣残阳。”大殿背门悬匾额“旷古凝思”,楹联为“当年国灭香残,非独亡秦归二世;此日风清月朗,惟余孤冢对千夫。”
大殿的后面就是胡亥的陵墓,墓为土筑圆形冢墓。塚墓直径二十五米,高五米,上面被绿地毯一样的青草所覆盖。墓北有石碑一座,高三米,宽九十八公分,厚二十八公分,碑面阴刻“秦二世皇帝陵”六个隶书大字,为清乾隆时期的陕西巡抚毕沅所立。
秦二世皇帝陵遗址公园,是在原存建筑的基础上,吸取秦代园林风格扩建而成的。园区内各小道旁的十八组秦风景观雕塑,包括天下一统纪念碑、秦虎符、秦衣甲、秦铠、秦石罄、秦十二字方砖、秦农耕、铜车马、度量衡、秦公钟以及指鹿为马、二世篡诏、蒙恬列传、李斯列传、天下一统纪念碑等,展示了一幕强大的秦帝国盛极而衰历史悲剧。看着这些秦风景观雕塑,我仿佛回到了两千二百年之前,依稀看见了那个版图西至临洮、东到大海,北达阴山,南及两广的大帝国。一队队操戈持戟的秦军,迈着坚定的步伐,杀气腾腾地走来,气吞万里如虎。他们灭六国统一天下,北击匈奴,筑建万里长城,开凿灵渠,征服南方越族……一幕幕的历史画卷划破天空,过去的那些万丈豪情,过去的那些英雄气概,总被雨打风吹去,剩下的只是晓风残月。
秦国历经三十七代,先祖从放马的做起,自陇东天水游牧至关中,以至于最后统一天下。大秦帝国更是威震四海,名扬天下,但“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秦始皇曾设想自己的帝位可传百世、千世,然而谁能料想到他死后仅仅三年多,继承帝位的儿子被自己的亲信活活逼死,以平民的身份,草草葬在了荒凉的原野上。历史毕竟和秦始皇开了个大玩笑,让他死不瞑目。
秦朝仅存在十五年就灭亡了,这不完全应是胡亥的过错,而秦始皇本人应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不信任大公子忠厚老实的扶苏,发配他去戍守边关;提拔重用奸臣赵高;统一中国后继续实行暴政,这一切都为秦帝国的迅速灭亡埋下了祸根。 “天下苦秦久矣!”秦始皇的暴政由来已久,胡亥延续了他的暴政,使积蓄已久的各种社会矛盾迅速激化。建骊山墓、修阿房宫,滥用民力,徭役赋税加重等等,所以这种仇恨的塔台已经垒了很久、垒了很高了,二世在位时最后一块砖加上去,塔台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塌了。秦亡的主要责任应由秦始皇承担,秦二世的过错只是承受不起秦始皇种下的苦果,他不应为秦始皇的暴政买单。然而,胡亥的直接责任毕竟是推卸不掉的。秦始皇时沉重徭役、残酷刑法,“发闾左而海内崩离”,传到二世时,如果胡亥能及时实行“仁政”,缓和一下已经激化的各种社会矛盾,或许秦帝国就不会覆亡。偏偏二世也不体恤天下臣民,继承了其父的衣钵,而且变本加厉走得更远,招致天下人顿起怨恨之心。杜牧在《阿房宫赋》中写道:“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拜谒完秦二世的陵墓,我沿宽敞的曲江环湖大道往回赶。望着西边血红的残阳,像钢炉的铸造铁水朝向天际缓慢涌动,渐渐在流云中失去了颜色。强大的秦帝国就像夕阳一样陨落了,留给我们后人的启示实在太多、太多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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