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对人类自身现有生存方式的极端叛逆。端坐在电脑荧屏前,冥想自身的来历,思索人类诞生及其存在意义,追溯生命与其环境之间的关系。然后哭哭啼啼:感慨生命来之不易,叹息人类历史的种种悲剧,猜想人类文明将何去何从,谁会是使世界上所有个体生命免受苦难的救世主。最后突发奇想:生存困境的孽根可能就在于人类自身——既然不能和谐相处,那就共同毁灭吧——引爆大地,重建生命。也许,这就是现有人类存在的终极意义:从头再来,超越现在。
这种想法的确令人不可思议。然而,霎那间,脑海里就展现了大地引爆时的种种画面以及蒙太奇式的画外音。
我坐在引爆时被抛向空中的一小片土地上,看到无数大小不等的大地碎片在空中飞舞。只见离我最近的碎片上的一对男女还在相互撕扯着,女士嘴里念念有词:再叫你在外边乱来,这次我非要让你知道欺骗老娘的后果……画外音:暴力与人类相伴相生,与性别、时空无关。
一位妇女站在自家的房顶上,身上已燃起了火焰。好似儿时看过的小说中描述的“鬼火”,对着伸在面前的一台冰冷的钢铁挖掘机铲斗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我的房子是合法的建筑,我有土地使用证与房产证……第二块碎片从我眼前掠过。画外音:城市让生活更美好吗?
随后,第三块碎片向我袭来:一位风度翩翩的壮士手持尖刀,对着跪在他脚下的另一位道貌岸然的家伙呵斥道:我受你的压迫太深太重,这次我要革你的命,然后,我要建立一个新世界……画外音:人们舍生忘死不断改换朝代时,令其向往的自由富足并没有随之降临,甚至更加痛苦,这不知是人类的政治宿命还是历史逻辑。
我没有夺下那把尖刀,双手却被割掉了一只,鲜血不住地流淌。我想,我将不久于这片脚下的飞地。再看看自己的周围,并没有人与我同行,我能自我拯救吗?
此时,又一块碎片从我眼前飞过。啊,好似一座煤矿,巷道里有些矿工在欢呼雀跃:我们得救了,我们得救了……而有些矿工目瞪口呆地望着天空,好像在自言自语: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画外音:不识巷外真面目,只缘身在巷道中。
紧接着,我见到了第五块碎片。一位妙龄少女手拿一份报纸,给一位躺在安乐椅上老者读着新闻摘要:英国法庭拒绝阿桑奇保释要求,美国欢迎。阿桑奇撰文力驳美国政府:不要枪毙说真相的人。某某某撰文:外国切勿拉帮结派对付中国。央企4万亿海外资产频陷巨亏,国资委火线堵漏。河南渑池煤矿爆炸共致26人死亡,矿方偷偷转移尸体。撞死五人的河南酒驾局长肇事前曾会女下属,死者获赔23万。朝鲜今早炮击白翎岛,韩国军方学习金门要塞建设经验。金正恩称三年内让人民喝上肉汤,千人因看韩剧入狱。香港黑社会揭秘……画外音:自由从来就是人类遥不可及的自我画饼,因为有多少人爱你,就有多少人恨你。
第六块碎片疾驶而来,是一对赤身luo体的男女,由于搂抱过力而扭曲了面部表情。通体黑色的男人还在“嘿咻——嘿咻——”喊个不停,洁白如玉的女人在怆天呼地的叫着“上帝——上帝——”。画外音:上帝是谁?上帝不过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造幽灵。
我的一只胳膊还在流血不止,视力开始模糊。我已无法看清其它碎片的画面,只能隐约见到有的血肉横飞,有的船体破碎,有的被烟雾遮蔽了整个碎片。
喧嚣嘈杂的声音渐渐离我而去,世界变得寂静的有些恐怖,我的呼吸也越来越微弱。我已游离于现实与幻象之间,我将很快去到一个陌生的世界,见到我的上帝,变成一粒尘埃。
画外音:悖论的提出是因为人类表面上的自圆其说无法掩盖与事实逻辑上的相互矛盾,而“有罪逻辑论”构成了人类先验性整体情感主流情结。特别是对于那些生活在底层的劳苦大众,难道就真的不曾想过“大地引爆时”的虚幻场景,用以疏解一生都处于劣势的心理焦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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