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八点钟起床，十点钟才吃早饭。昨晚就知道今天要降温，所以早早就加了衣服。生命看起来还是有变化的。当年年轻的时候，我最不怕的就是冬天，好多年过冬我也就一条秋裤，也不觉得怎么样。可现在不行了。刚入冬我就把冬天里的衣服全都穿在身上，可就这样我还是觉得不暖和。现在要降温了，我想起前不久老妈给我买的一套新式羊绒保暖衣。所以起床的时候我就又把自己好好的武装了一番。

天气预报很准，走到院子里是比往日温度降了许多。而且还刮着大风。我没敢在院子里多呆，因为我现在是不能感冒的。走进书房却不知道该干什么。我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一双皮鞋。去年买的，是美国公牛。当时花了八百多块钱。鞋看起来是好鞋，也是我穿上感觉很舒服的一双鞋子。

今年去南方我穿着它，后来去青藏高原也穿着它。可能是穿的频率大了一些。就在前几天我突然觉得脚跟有些不舒服。开始没在意，可后来越来越不舒服，走路都受到影响了。到了晚上我一检查，发现脚跟都被磨破了。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美国公牛也有假冒产品。可我这鞋是在专卖店里买的，理论上讲是不会有质量问题的。

不过脚跟都磨破了，看来鞋子是有问题了。我赶紧拿过来检查，原来是鞋的后跟出了问题。鞋垫都磨透了。我把公牛鞋子拿在手里看了半天。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喜欢美国公牛皮革制品。它的质量的确值得信赖。可这双鞋才穿了不到一年，怎么就会出这样的问题。

妻子看我拿着鞋子发愣，就在一旁说话了。说现在产品的质量都是这样，不用相信什么品牌。人都出问题了，牌子还有什么可相信的呢。妻子说我的皮鞋多的都数不过来，换一双不就得了，举在手里发愣多不值得。

妻子有妻子的想法，妻子的想法也不能说不对。不过我穿过公牛皮鞋好多双了，他的质量的确没有问题。难道是我这次西藏之行让它太劳累了。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扔了它。八百多块钱呀，我这才穿了几天。再说了，这双鞋子我穿着很舒服。于是我想到了把它修理一番。看样子也不会太费事。鞋子整天没有问题，就是鞋跟被磨穿了，我想重新铺垫皮子就可以了。扔了它除了浪费，还有对公牛品牌的不尊重。

可是前两天拿着鞋子去了一趟街道，修补鞋子的摊位倒是不少，可人家一看都说没法修了。主要是他们没有这个鞋子的材料。一双鞋子，这么大的一个县城竟然没人能修理。不过我不甘心。今天是周末，反正也无事可做，我想邻县说不定有修鞋的地方。再说了，昨晚上和妻子商量，想把买了都快两年的房子给装修一下。不为别的，就为心里图个安稳。

人这一生就是这样。开始我是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去年觉得我们住的房子设备落后了，父母年岁大了，特别是冬天不好过。于是我就在离老房子不远的地方给父母修建了一套新房子。结果父母搬走了，空空的独院里只留下了我和妻子两个人。开始还觉得清闲，可一年下来也感到心里空空荡荡的。特别是看到同龄人都有自己装修得很好的房子，心里就觉得有点蠢蠢欲动。

妻子的观点我认同。她说我们也该提升点生活质量了。既然有空房子，我们为什么不装修享受一回呢。不过我们县是小县，装修的工队水平都很一般。特别是去年小妹装修房子，不知道跟着掉了多少眼泪。现在刚过了半年，别的不说，地板都开始松动了。去年我和妻子去邻县，看到一套家具很新颖。在了解的过程中才知道人家不光是卖家具，而且还搞装修。她说他们是省城人。

原说去年就装修，只是后来要给父母修建房子，所以才耽搁下来了。今天反正无事可做，我就想着约上老战友一起去看看。一是为了修鞋，了却心愿。而是和人家再谈谈，看看我的这个装修需要多少钱。

想到这里我就给老战友打电话。还好，他没出去。不过他比我还能睡。我看都快十一点了，可他还说自己躺在床上呢。我说了意思，他马上表示同意。我们约好十五分钟在县城一座雕像下见面。

出家门，几天都没有发动车子了。所以我让车子预热，自己就坐在车子里闭目养神。老战友的行动可真快。我觉得还没有过几分钟，谁料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问我现在走到哪里了。他已经在雕像下等着我。我知道天冷又刮着风，所以也不敢多停留，赶紧挂档起步。好在我们的县城也就是个弹丸之地，几分钟我就看到了老战友。

老战友上了车，我问他吃饭了没有？他说早晨他是从来不吃饭的。因为无事可做，晚上睡不着，所以早晨也起不来。而且还说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已经是今天凌晨五点钟了。既然他不想吃，我有吃过饭了，所以我们就直接出城。邻县很近，只有不到三十公里的路程，所以半个小时我们就到目的地了。

按照我的计划，先是去找装修的人，这事毕竟要比修鞋重要一些。我记忆里就是眼前的大楼，可是上到顶楼我也没有找到当时见到的那个人。难道是我记错了？可是这里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家居大卖场。我和战友从一楼走到三楼，然后又从三楼下到一楼。我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战友也觉得这样不是个办法。他让我再好好想想，到底是不是这地方。

在我的印象里，地方没错。难道要找的人不做生意了。这也有可能。现在的社会，什么都在变。昨天是社会混混，今天就可以当领导。昨天还是良家女子，一夜就可以变成放荡不羁。更不要说做生意的人了。我已经失去信心了。不过战友却鼓励我，说我们再上去看看，说不定就在上边哪个角落呢。

既然是带着这个任务前来的，既然战友都不言放弃。我就更没有理由放弃了。于是我们又开始爬楼。这回上到三楼我们看得仔细。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我看到了去年看到的家具。尽管样式已经变换了不少。可是我的感觉是不会错的。因为它给我的感觉就是我想要的味道。只是接待我们的是一位胖女人。在我的记忆里，去年老板是一位很精干的女子，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而且很有生意人的风度。

我说去年我来过。接待我的胖女人说，现在还说去年的事情呀！上个月的事情都不能再说了。我觉得眼前的胖女人很不会说话。她这样做生意，那还怎么做得好呢。我问她是老板吗？胖女人到很实在，做了个鬼脸笑了笑，问我看她像老板吗？我还没说话，战友先说话了。说他看不像，最多也就是个打工仔。就是块头大了一些，和打工仔有些不相协调。

不过胖女人对战友的这一席话倒也不在乎，还是我们的眼力不错。她老板刚才出去到银行打款去了。我问得多久才能回来。胖女人说那得看银行里人多不多了。没人很快就会回来。人多恐怕记得多一些时间。这话听起来没错，可是我怎么觉得像是废话。好在我们连续爬了三次楼，都有些困乏了，所以也就顺便坐下来歇息。可是没等多长时间，老板娘回来了。她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还是那么干练，她看见我似乎也熟悉。

我说找她可真不容易。她却说我们不简单。因为她原先是在东边的那座楼里，因为那楼该做他用了。他们才搬到这边来的。我一听不由暗自庆幸。多亏我的记忆力不行了，只记得大概的方位。要真的记清楚了。说不定还真的就找不到。

我们寒暄几句，就进入正题。我说了自己的想法，她说了现在装修的潮流。看来她的确是内行。他给我介绍了几款新型材料，恰恰都是我很感兴趣的。说完了材料就得说价格了。他告诉我按照我的房子面积，单就装修最少也得十万块钱。还不包括家具和电器。我一听觉得怎么这么贵呢。我原先想的是总共十万块钱就想住进去。现在看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

这回老板娘没说话，倒是战友先说起来了。说现在的物价一天一个样。要是放到明年说不定比这个还贵呢。前几年他装修房子几乎就是房价的数目。不过现在想卖掉，人家却觉得我装的不好，不愿出价。

我是不会卖的。我是想自己住的。我给老板说，既然你们是搞设计的，那么我就选一种颜色，你们就根据我的要求，还有我的情况先搞出个预算来。到时候我们再具体谈。谈完了正事，老板娘似乎还有些不放心，生怕眼前的生意溜掉了。就和我们说起了别的。

她首先说我是一个十足的生意人。这下我战友有话题了。问他怎么就能看出我是一个生意人呢。女老板说自己做了几十年生意，说话气质，还有装扮一看就知道是生意人。我当时真不想揭穿她。毕竟这算是她的真实印象。不过老战友却不给她面子。先是打量了一番老板娘，然后就说怎么没下雨穿雨鞋呢。

老战友也观察的真细，竟然看到人家的脚丫子上了。战友这么一说，我去看还真的是，老板娘的脚上的靴子还就是有点与众不同。也不是老战友眼神不好，那靴子还真的就是像雨鞋。老板娘赶紧解释，说这是今年最流行的牛皮靴子了。是新工艺，很好的。

老战友也不去接她的话，而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往下说：“呵呵！我说呢。你怎么能把我老战友看成商人呢。原来是因为有了新工艺。”

“怎么，难道你不是商人？”老板娘显然很吃惊。大概她还从来没有看走眼过别人呢：“不会的，你一定是商人。”

“怎么，你就是这样给客人推销自己的产品的？”老战友说：“他什么都有可能是，唯独不会是商人。”

“好了，不说这个了。其实是不是商人也是意念之中的事情。”我说：“你就按照商人给我设计吧。”

和战友走出大楼，可战友很不服气，埋怨我怎么能这样呢。商人是什么，把你设计成商人，那算怎么回事呢？我看战友动真格的了。就笑着对他说：“人家说的也没错呀！现在市场经济社会，什么不是做生意呢。你我不就是不懂生意之道，才落下今天的结局。还和人家争什么呢。”

“你这是……”

“好了，我们去修鞋吧。”我和战友来到一家修鞋的地方。人家一看说可以修，只是价格不便宜。问多少钱，人家说最少六十。我说怎么这样贵呢。人家又说，这是高档名牌鞋，自然收费就贵了。因为这样的鞋一双少说也得七八百呢。如果一般鞋就不能有这个价了。新鞋才多钱呢。

看来就是生意人，不过我觉得他还挺实在的。于是我们成交。等了十几分钟就修好了。收费贵了一些，可修的质量还是不错的。要做的事情做完了，我们就开始回家。走在半道上我想起老战友还没有吃饭，我就提出下午都带夫人一起去吃火锅。战友答应了。回到家我把想法说给妻子，妻子说让我通知战友带上女儿。因为今天是周末，他女儿一定没上学就在家里。

看来女人就是心细。我可是一点也没有想到这些。妻子问我出去的成果。我先把鞋子拿出来让她瞧。她表示满意。我说价格，妻子瞪大眼睛，说我是疯了，怎么能花真么多钱去修鞋呢。最后当我说到装修的价格的时候，妻子的眼珠似乎都快要掉出来了。说这是吃人呀，怎么需要那么多钱呢。

我笑笑，没去接她的话。因为我知道，这会儿我说什么她都不会接受的。不过我也知道，既然人生是个过程，那也就只有在过程中让她慢慢体味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