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的荒诞　（散文）

金　矿

在那超生游击队的年月，也许由于男尊女卑意识还顽固影响，有好多超生散兵们把婴儿的生命遗弃夭折。我的邻居夫妇应该是一对好人，那年在打工归来途中拣到一个被遗弃的婴儿。那可真是已经奄奄一息的小生命，但他们已经有了一个男孩，抱养孩子也是违背计划生育的，我算是目睹者，他们被定为违反国策户，罚了十多年的款。辛苦而又艰苦地才把这多肉的女儿拉扯成人。

没想到在前不久，他们夫妇找到我，因为我是长辈，又是村子里明理识字的较有威信的乡土文人，要我帮他们为一件事情拿个主意表个态。平常我倒是乐意帮助人，他们这件事可叫我真是好为难。

岁月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他们两个孩子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邻居这两年还真有点苦恼。男孩子比女孩子大两岁，有点木纳，思维不太敏捷，很少与女孩子交流，虽然有人帮他介绍过几个女孩子，都看不中他，一次一次地失败。眼下农村里娶媳嫁女也都向城里看齐，楼房、汽车、全套现代家具、金银首饰等等都要应有尽有，他家这些条件都没有，在无奈中，这对夫妻俩想出一个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主意，想叫自己的女儿嫁个自己的儿子。

无论怎么说这件事是荒唐的，并不是我固执地坚持正统观念，就是现代意识新潮观念的年轻人也不会接受。我向他们提出了一个问题，女儿是不是把你们当着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说是的。我说你们把她抱养到家时，她还没有一点点知觉，从她记世起，就认为你们是她的亲父母，再说你的儿女他们也一直认为是亲兄妹，至于领养之说只是你们的概念，在他们的思维中有吗？

在道德伦理上这个想法也是绝对地荒诞。今天不可强迫他们建立恋爱情感。两个孩子也是绝对接受不了的，即使你的儿子能木纳地稀里糊涂地接受，而你的女儿智商健全而聪慧，她会认为这是父母强迫她们接受lu*n伦。也许是一种可悲的农民意识所导致，我的这种反对意见他们当时还没有完全地接受，总认为女儿不是他们的血肉基因，这种做法不算违法。

哎，怎么说呢，还不是一种愚昧和落后导致，一些荒野的大山里也许会出现这种荒唐，而在充满现代文明气息的新农村出现这种事就是绝对的荒唐。我当时只好很委婉地提醒他们，建议他们认真学一点法律知识，认真学一点道德伦理及人权人际方面的社会常识。不要给孩子留下终身的痛苦，毕竟我没有决定权。

没有想到时间不久，一个不该发生的故事终于发生了。他家的女儿突然离家出走，这对夫妻很伤脑筋地又来找我。他们告诉我，他们向儿女摊了牌，说出了自己的意图，哪知兄妹二人不容分说就特别反对。一向很温顺的女儿还特别恼火，认为父母已经失去人性，气急时提出与父母决裂。我说这只能是你们自己自作自受，自食苦果。既然形成了僵局更不得坚持我行我素，我劝他们不要把事态发展，顺其自然吧。

这个女孩是很要强的女孩，读高中时曾请我辅导作文。对我有着一种忘年隔代的尊重。她出走时间不长，加纳了我的qq号，网名叫“叛逆女”，她平常都称我矿爷爷，一上来就直截了当坦露她的心迹观念。她说父母如果抱着让我做媳妇的观念把我拣回来，那他们就没有功劳了。那我的生命还不如扼杀在襁褓中，我毕竟是新时代的青年，有我的生活自由和恋爱自由，他们能包办吗？我没有反驳她的观点。我只是告诉她你的父母主要错在意识的封建和保守，还没有出现强迫的后果，你有捍卫自己和规划自己人生自由的权利，再说如果即使出现恶果，还有政府，还有法律。还没有到狼来了不可收拾的那一步。

这个女孩告诉我即使父母再恩重如山，这件事她是坚决不答应也绝对不服从。她说她从现在起在外打工奋斗，暂时不与家里联系，准备冷处理几年，等自己个人问题定下来，甚至有了家庭，再回家看望他们。她说自己哥哥是个好哥哥，肯吃苦，会有能力自强生活下去。她也希望父母不要过份干涉哥哥和为难哥哥。她说等自己苦一笔钱就寄回家资助哥哥结婚成家，即使哥哥婚姻永远失败，她也会一辈子抚养哥哥，毕竟是难得的兄妹。她还说不打算再到茫茫人海中去寻觅亲生父母，那已经无意义了。养育之恩是要报的，养父母年老后的赡养责任她推卸不掉。没有想到这个女孩还如此善解人意通情达理。

我把这个情况告诉她的父母，让他们放心。这时他们夫妻二人都激动得热泪盈眶，知道悔过了，承认自己的动机不纯，犯了严重错误，没有把女儿当着亲生的，实在对不起自己的女儿，请求自己的女儿原谅他们。

怎么说呢，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在想他们做父母的能够认识到自己错误就是一件好事，因为孩子是社会的，是世界的，你有责任把他（她）培养大，至于将来他们的人生道路还得自己走，不要给孩子无故地设置羁绊和障碍，让孩子前程似锦不正是你们做父母的荣耀吗？但愿在新的社会环境中不会再出现这种茫然的荒诞……。

赐教处：江苏淮安市楚州区南闸镇文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