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在山里
认得爸爸时亲爸在城里姨爸在山里
三个月抱来吃你六里外打来的牛奶
从此习惯了被你胡茬扎的感觉
痒痒的——很亲
有一口好吃的都仅我
身穿花衣头扎蝴蝶结
太多的机会带我“显摆”
我是你远近闻名的“宝贝心肝儿”
我嘴很甜笑更甜
再苦再累只要看到我的脸儿
你口形就立马变成“上玄”
这一生我最知养育之恩大如天
◎◎最强的男人
姨爸是生产队长
辈分高、人忠厚总受拥戴
高高的个子大手脚
背起小山般的柴垛
七沟八梁撒野跑
七十年代带头搞多种经营
引进鸭梨、苹果、草莓
请来大师“组装”汽车
十里八乡飞出了“凤凰”
家外劳苦到日落
日落家田又做忙
都说最后一棵稻草压死骆驼
太多的心愿和不舍
不到气单力竭你不会趴下
晚期肺癌医院拒你门外
49岁怎么心甘 赌注下
唯有活马医当死马
以毒攻毒接受“蛇毒疗法”
临行那天你笑咪咪看我
让我好好照顾姨妈
20岁的我抱着你撒娇
又要了一个“胡茬扎”
转身挥手间我眼泪哗哗
而后我们搬指期盼度日如年
◎◎最后的一天
一个月后鸭梨熟透的一天
火车、汽车、拖拉机把你拉回
百公里辗转颠簸好人也会散架
你却不要人搀扶走过院落进门
你说:这回我可到家了——敞亮
你说:老天爷没那么快收我
我把鸭梨、葡萄小块儿喂你
你像个孩子直说很甜
看你直勾勾贪婪世间的眼神
心痛就变作泪水不止
我给你擦着半脸半身的冷汗
摸着扎“蛇毒”的另半身无温
大大的淋巴肿瘤鼓在脖颈
这样的痛你怎么不喊
你一会昏迷一会儿抽搐
忽然坐起撞墙的姿势吓人
无奈第一次用了针剂“吗啡”
你安静得近似逝去
夜!连同猫头鹰的叫声来了
你气如游丝脸苍白如纸
看着桌下的寿衣我心哇凉
突然你睁大眼喊渴
我抱你在怀让你慢着
你咬舌头、翻白眼、头往后仰
这次死神真带你而去
我哭喊声越大抱你越紧
第一次经历真没有害怕
就感觉你在我怀中
全身一点点变软幸福地睡去
这是午夜时分
这是汗水换来丰收的时节
这是我最后一次用脸儿和泪水
去贴你的胡茬
去贴近你的心
心无垠为纪念养父胡安实而作2010.11.30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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