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家长会是我自女儿高三以来第一次走进她的教室，我记得她说过，她的座位在第一排中间第二个窗户旁边，我一眼便认出了她的桌子——那张因桌面破损被她用粉红色卡通包书纸贴得满满的桌子。让我感到惊心的并不是她的课桌与别的孩子有什么不同，而是她贴在桌面右上方那张白色的便笺纸——那张纸上赫然用黑色的水笔写了五个大字：复旦，等我来！后面是大大的感叹号。收起女儿还没做完的复习卷，仔细查看她的桌面，粉色图案中间，有一些她写给自己的话，“少说话，多做题”，“从来没有哪一种成功是不经过艰苦努力就能轻易得来的”……台抽里是一叠叠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复习讲义和试卷，还有几大本各科的错题集。试卷上每道错题的后面都已用红色笔写上了详细的订正，以及不同的解题方法的批注。英语测验本上，分数大多是九字当头，再也寻不见高一高二时老师用红笔写得恶狠狠的“see　me!”

抬头看黑板，班主任用投影仪把班上学生全市期中统考的校排名，班排名，单科的排名，以及进步名次的排名都列在黑板上，每一列上，女儿的名字都高高挂在上面，一次次照亮我的眼球又让我泪水模糊。班排名第三，校近800名理科生中排名40，比月考时进步了250，数学单科全班第一。这是女儿自初中以来，最辉煌的一次考试成绩，那天的家长会，也是我心情最好的一次。

许多人眼里，小学时的女儿曾经是一颗光彩夺目的明珠。她不仅成绩优异，而且唱歌和乐器都很好。作文常常出现在报纸上，在各种艺术比赛中捧回了一张张烫金的证书。镇上、学校的各种活动中，女儿是那小小的童星，让人羡慕不已，那时我总在构想，她会有一个无限美好的未来。进入启中初中部以后，那么多优秀的孩子聚集在一起，她身上的光环渐渐消失怠尽，成绩平平，在班上的十名到二十名之间徘徊，只有极少的一两次偶然进入班前十，我把它归结为运气好。有时还会把我搞得胆颤心惊，倒退得差点掉到后十名。能顺利考入汇龙中学已属幸运。我心中的期翼像花朵一样枯萎了。高中以来，我一直担心她高考时能否平安进入一本的大学。不再对她寄与过太多的期望，我知道，期望越大，失望的落差也会越大，或许女儿本就是个平凡的孩子。

但不能不说，女儿进入高三是有所改变的。放暑假前，她说妈妈，你把你的本本让我好好玩三天，让我一下子玩个够，再到开学前让我开开心心玩两天，一整个假期我都会认认真真地做作业复习功课的。女儿说的话在很多个假期从来没有算过数，为了不让她玩电脑，看电视，我和她老爸可谓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在电脑上设密码，锁房门，拔天线，也让她去上补习班，但在我突然回家时，她有很多次都在看电视或上网，我戏言，你要把你贪玩的那些聪明才智放在学习上，考个清华北大绝对没问题。　但今年的暑假真的不一样了，玩过三天之后，她把本本交到我的手上，还有一份排得满满的作息时间表。以后的四十多天里，她从早上八点开始做作业，一直到晚上十点，只在饭后休息时看一会儿电视，一星期上个二三小时的网。我突然回家查岗时，她都在埋头作业，只是有时耳朵里会塞着一只耳机，嘴里哼着小调调。暑假前就和她说好一起去看世博会，还搞到了两张免费的门票，但最终，我和她谁都没有去，她的理由是，去看世博会很累，回来还得休息，太浪费时间了。我戏言，你的思想境界有了大大提高哦，她笑笑，都高三了，不提高不行啊，说完吐了吐舌头。开学前，我在她房间里随手翻看她的作业，那一大摞的作业本和试卷都已被她填得满满当当，只有少数几道题空白着，或是做了标记，她说妈妈，我想要找个家教，把那些题目弄懂，还有物理，数学的个别章节补一补，要知道以前说起补课她从来都是橫眉冷对。即使被迫去了，也没产生过任何效果。

现在家长对于教育的关注真是空前绝后的。想要请个好家教老师谈何容易？联系了多个老师都说太忙被拒绝之后，我终于放弃了。在同事的介绍下，我把来单位盖户口迁移章的姚嘉同学带到家里临时做了女儿的老师。姚嘉就读于启东中学强化班，今年以392分的高分考入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她不仅在学习上帮助了女儿，更让她有了努力目标和方向，让她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因为姚嘉对她说，以前在高一高二时，她也贪玩，也是成绩平平，只要在高三总复习时多比人家努力点，一样可以获得好成绩的。高三的三轮复习是补差也是培优，只要基础不是太差，都会有一个很大的提升。姚嘉还把她的学习笔记本借给了女儿，那个本子的扉页上用大大的字体写着：奋斗！敢于实现的才叫梦想，否则就叫空想。

这是个对女儿触动很大的女孩子，她让女儿在灰色的烟雾朦胧的前程里，清晰地看到了明天的曙光，那道虽然微弱，却可以照亮希望的光芒。三个半天的时间对于女儿二年想要补差的功课来说，只能算是一滴水，对于一片干涸了很久需要滋润的沙漠来说，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但她对女儿的帮助又是巨大的，或许会影响女儿以后的人生和追求，永远祝福她有一个无限美好的明天。

整理带到汇龙去的行囊时，女儿把mp3装到包里，在上车前又拿出来放到房间的抽屉里。那些音乐和流行歌曲一直都是女儿的最爱。女儿从小学习声乐和二胡，曾经在各种比赛中获得过嘉奖。为了高考，她心甘情愿忍痛割爱了。我偷偷在房门外看女儿把mp3拿进又拿出，最后轻轻放入盒子，关上抽屉，然后恋恋不舍地再回头看一眼，坚定地走出房间，我感觉到她内心的挣扎和取舍，心里知道，女儿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她在改变。

记得开学后不久的一天晚上，我正准备打电话给她时，她却先给我来了电话。那也是绝无仅有的她主动来电话。那天的电话共打了四十三分钟，而平时，为了不浪费占用她学习睡觉的时间，一般都是三言二语道晚安。电话里她给我读了一篇文章，那是一个北大女孩写的关于拚搏高三生活的文字。那篇文章的题目叫做“我们都不是神的孩子”。那天她读得激情澎湃，斗志昂扬。她说她也要像那个女孩儿那样，拚搏一个秋冬春夏，拿一张进入复旦的通行证，敲开那座高等学府神圣的大门。女儿大言不惭说起要考复旦，我觉得她简直是在跟我天方夜谭。复旦，一座梦寐以求的高等学府，让多少学子的眼前亮起绚目的光环，又让多少人望而生畏，有多少人能跨过它门口橫亘的独木桥，投入它的怀抱？看近几年来汇中高考成果，能进入复旦的孩子微乎其微，女儿要想考复旦，谈何容易，无非痴人说梦而已。我在网上查了今年的高考录取线，复旦，414分，理化a，a＋，只比清华少了二分。复旦那个目标，是一座可望不可及的珠峰，而女儿，并不是一名优秀的登山队员。所以，当她说要考复旦时，我只是不置可否的笑笑，轻描淡写地说一些鼓励她的话，诸如，“人只要有梦想，就有实现梦想的一天”等等。其实在内心里，我并没有把她的话当真，只当成随口说说的一句玩笑而已。

这以后，我忙于自己的工作，陪读的时间不多，但已明显地感觉到女儿空前的变化。要在以前，女儿夜课到家后吃点东西，洗个澡，再这摸摸那摸摸，和我聊些学校里发生的事儿，到拿起作业本时，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看着时间白花花地从她身边溜走，很让我痛心，有时说她两句，她回嘴，我都在学校累一天了，不能休息休息？我无言以对。她是孩子，不是机器，我怎么让她一刻不停地旋转？但现在，她到家后很快就坐到了写字桌前。桌子左上角一张便笺纸，上面列满了一天要完成的任务，有的已被她用红笔划去，那一道道杠杠像是微笑的双唇，还有没划去的，像一双双眼睛，在等待她的注视和回应。洗澡时，她让我给她读语文背诵的内容，读一些老师发下来的阅读作文。就是上个厕所，都不忘翻看散文集或者青年文摘。时间像鱼儿一样想轻易溜走，女儿像不知疲倦渔夫用勤奋的网将它寸寸捞起。晚上十二点半到一点睡觉是常事。有时我一边绣十字绣一边陪她，太晚了我会一遍遍催她睡觉，而她总是执着地坐在灯下做一道道难题，唧里咕噜地背英语。我一觉醒来，她还在挑灯夜读，有时和衣伏在桌子上睡了过去。我轻轻帮她脱鞋把她拥进被子。要是哪天任务没完成，她会把闹钟开到清晨3、4点，然后让我叫醒她起床。我于心不忍，让她睡到天亮，情愿她责怪我毁了她的大好前程。女儿彻底改掉了十几年来自由散漫的坏习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是女儿高三生活最真实的写照。

女儿的教室在四楼的最东边，而教师办公室在最西边，中间隔了六间教室。以前她总觉得到老师办公室问问题路太远太麻烦，而现在，她几乎每节下课铃声响起她就会飞奔到老师办公室或者在老师离开教室前截住他。女儿说到了高三，用功苦读的孩子太多了，就像很多人参加一场马拉松，你只有比别人跑得更快，坚持的时间更长，你才有可能超越。

偶然翻开女儿的笔记本，看到她把那个北大女孩的文字剪贴在本子的扉页上，上面用记号笔大大地写着，复旦，等我来！我听得到有一种东西在她的心里长成了幼苗，飞快地拔节生长，那就是梦想。为了高考，她已经背水一战了。直到那时候，我才把女儿当初说要考复旦的话当了真。

日子在简单中重复，一个月的时间如马蹄疾驰而过，十一假期来临了，学校放假三天。每科老师疯狂地布置作业，就像少做了一张试卷高考就会少掉几分似的。三十日下午放假，我问她回不回吕四，她摇摇头，不回，以后一直都不回！但今晚我要好好出去shoping。这么久以来，女儿的心弦绷得太紧了，她需要一种放松。古人云，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晚上，她一边吃着薯条嚼着好时巧克力，一边在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地演算着，显得心满意足。那一夜，在我喋喋的催促声中，她依然坚持到凌晨。以后的三天，除了吃饭和睡觉，她都在做作业，整理错题，背英语。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得名天下知。高三，十二年努力成就梦想的时候到了。不论你过去是辉煌是暗淡，成败在此一举，看的就是最后两天的一张成绩单，高考就是那样的残酷。虽然现在离高考还有八个多月的时间，但我明显地感觉刀光剑影，杀气腾腾了。

假期过后就是第一次月考。班21名，年级290名，女儿考下来的结果太不尽如人意。或许命运之神有意要考验女儿面对挫折的耐力，分数给了她劈头盖脸，措手不及的打击。这样的名次几乎颠覆了女儿所有的信念。回到家，她嚎啕大哭，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哭得如此惨烈。

我帮她擦干眼泪，笑着说，傻丫头，哭什么哭，现在又不是高考，这次考砸了又不意味着高考就会砸。她哭着问我，妈妈，我真的很努力了，为什么看不到成果？我说，举个例子吧，桃子三个月成熟，而梨子要四个月才成熟，而桔子呢要五个多月才成熟，所以你经过了努力，但不一定立即就能看到成果。果实长在枝头，你用汗水和心血去培育，你就一定会看到它成熟的那一天，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她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妈妈，真的会这样吗？我坚定地点点头，丫头，一定会的，成功，它需要时间的累积。她点点头：妈妈，没有到最后，我不会轻言放弃。

汇中的老师真的是很负责任的老师，考试过后，班主任和任课老师都找她谈了心，帮她分析了考砸的原因，给她指明了努力的方向。女儿这次的失败主要在数学上，而英语和语文仍然名列前十。女儿狠狠地说，下阶段，专攻数学！我就不信搞不定它！

其实之前我最担心女儿的不是数学，而是英语。从初二到高二，她的英语很少考到过班上的平均分。对于英语，我已紧张她这么多年了。所以，每个假期，每个休息天，我都会强制性地逼迫她背诵。每天半小时到一小时，从不间断。每到她读英语，我都会坐在她的旁边，她如果想要看电视，上网，一定要先背完了英语。因为我知道，高考时三门功课无论哪门拉了分，你就意味着失败。在这样残酷的督促下，女儿的英语成绩最终连续几次进了前十。

周一，我回去上班，等我再到汇龙看到女儿时，女儿那些灰色情绪已经烟消云散了。女儿向来是个不知忧愁的乐天派，充满着革命的乐观主义。她说校290名怕什么，人家不是照样考上了复旦。然后她给我读了一篇叫做“花开不败”的文章，这又是一个梦想成就未来的神话。女儿说，那个女孩儿高一高二时也徘徊一二三百名之间，月考也是考了校290名，跟我几乎差不多，我只要像她那样每次考试能向前进五十名，保持到高考，我也会像她一样走进复旦校门的。妈妈，你信吗？我使劲地点头。女儿又成了一只鼓足了气的皮球，不断地撞击跳跃，她一定会凭着凌云的壮志，艰辛的努力，奋力一搏，跃进复旦的大门。

后来却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再听女儿提起起复旦，不再看到她筹躇满志，跃跃欲试。我心里便有了隐隐的担忧。或许女儿看到了她与复旦之间横亘着难以跨跃的距离，感到了现实的残酷，放弃了这个无法企及的梦想。但在学习上，我并未感觉到她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回到家除了偶然在饭桌上与我说一些班上同学的笑话趣事，说得更多的是同学的努力程度。晚上睡觉的时间越来越晚，早上闹钟调得越来越早，她像个拚命三郎，拚着耐力，拚着体能，咖啡喝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浓。女儿说，妈妈，一天二十四小时太少了，最好有个三十六或四十八小时。我真的不怕苦，但就是觉得时间不够用。女儿不再躁动不安，她已经沉静下来，而宁静方能致远。

高三的生活，不能简单地用一个苦字去形容，更多的是压力，是压抑。各科老师疯狂地算计着学生的每一分钟，一份份的复习题，英语语文的背诵，铺天盖地而来，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占用了他们所有的课间休息时间和晚上的睡眠时间。女儿说连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都是奢侈。难怪有人形容高三生活是行走在刀刃的日子。看着胖嘟嘟的女儿一天天瘦削下去的身影，我心中不舍，却无能为力，学习上，我帮不上她任何的忙，生活上，我也照顾不好她。

我们租房的紫薇花园因为离汇中很近，是不折不扣的陪读区。在前前后后的陪读家长眼里，我一直都是不务正业的那种。一般情况下，孩子都是有父母或爷爷奶奶专职陪读，而一个星期中，我只有二至三天的时间会在汇龙陪读女儿，其他日子我回去上班女儿就一个人住，早上上学，夜课散学回家，做作业，吃饭都在学校。今年恰逢十年一次的人普，我又是负责统计的，工作特别多特别累，有时休息天都要加班。想到女儿一个人天天顿顿吃那些令人反胃的盒饭，回家时一个人走进黑黑的屋子，没有热水，没有宵夜，心里充满了愧疚，但让我放弃工作去陪读，我又有点不舍。进入高三后，女儿的学习任务更加繁重，心理压力也更大，我的心在两难的决择中煎熬，女儿却安慰我说，妈妈你上你的班，我能行。我实在是个不称职的自私的妈妈。

帮女儿收拾书桌时，又一次看到了那本打开的笔记本，上面多了几行字：“重头收拾旧河山！”“一切都会有的。我会拥有大考小考的失败，但永远不会放弃努力与梦想。环境只能影响我，不能决定我的未来。决定我的未来只有我自己。踏踏实实做好手边的事，努力让梦想照进现实”。我知道，那个复旦梦从来都不曾离她远去。她固守的心中理想的信念，埋头苦读，蓄积力量，等待下一次的火山暴发。

十一月中旬，全市高三统考即将来临。考试前一天她对我说，其实我挺期待这次考试的，它可以检验一下这段时间努力的成果。但又害怕考试，害怕又一次败得惨不忍睹。妈妈，如果我又一次成了败军之将，你会责怪我吗？我笑着摇摇头，丫头，你的努力妈妈看得到，其实我对你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你尽心尽力，自己觉得成也无憾，败也无悔就行了，至于结果，那就交给上天吧，我相信天道酬勤。她在纸上写下一句话，“我希望这次考试成绩出来时，我能够坦然面对，不论成败如何，依然信心满满”。“丫头，如果你真的这样想了也做到了，妈妈很欣慰，你长大了，有了责任也有了担当。”

她考试，我回家上班，我的手头还有一堆的工作要做。晚上我给她电话，她说今天的考试她一点也不紧张，语文题量较多，作文没能完全结尾，数学除了最后半道大题目不会做，其余的都做了，好像蛮顺手的。我说不要管别的，把明天的英语和理化准备好就行了，早点睡觉。她轻松地说，好，和我道了晚安。

成绩出来是家校通发到我手机上的。我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班第三，校40，总分354，这是我梦里都不敢想到的。正如老师先前预言的那样，班上的名次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许多陌生的，名不见经传的名字像黑马一样窜出来，跃入了前十名的行列，也有以前稳居榜首的孩子名落孙山。高三，没有常胜将军，也不存在失败永恒，只要有梦想，只要肯吃苦，一切皆有可能。

为了激励她，每次考试之前，我都会和她签订君子协定，以名次确定她获得的奖金，因为估计她不可能进步那么快，我在这之前跟她订的是如果考到班前十，奖金五百，前五，奖金一千。电话中，我高兴的告诉她，她已获得了我的奖学金一千元，她说，妈妈，真的吗？我进前五啦，我说第三呢，我听到电话那端她开心地跳起来的声音，嘴里飚着海豚音，哇——我成富婆啦！我说，还有更多的大奖在后面呢，你想不想要啊？想！我说如果下次你的校排名能进前20，奖金多多哦！

周末去看她，我把崭新的十张百元大钞交到她的手里，她笑脸如花。伸手给了我五百，“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嘛！”

或许很多人会觉得我很俗，教育孩子怎么可以拿人民币当砝码。但我仍觉得合情合理，甚至没有比这更合情合理的。女儿从小到大我都不会随便满足她的要求，她想要的喜欢的东西，必须经过努力才能得来。我们大人因工作获得报酬，小孩当然可以用分数换取金钱或别的喜好。这是再公平不过的事情。因为好分数她也要付出努力才能取得。总要好过那种孩子要什么有什么，要多少给多少的家庭教育吧。

周末，学校放假一天。她拿着我给的奖金上超市，吃肯德基，逛饰品店，玩到近乎疯狂。这段日子以来，她的心理压力太大了，需要释放，需要舒缓。我从来信奉的就是，玩的时候就要让她拚命地玩，学习的时候拚命地学习。

吃晚饭时，她和我聊天，平时她太忙，时间太宝贵，实在无法奢侈地浪费在聊天上。她说妈妈你知道吗？在我们刚进高三的那段时间，几乎每个人都豪情万丈壮志凌云，每个人都魄力异常，非南大，理工，交大，复旦不进。我也像他们一样，在教室的课桌上写下自己的高考目标——复旦大学。当时班上同学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偷偷地捂着嘴笑了，而我依然不管不顾，从没有仔细丈量过我与它天壤的距离。二个月过去，很多同学把当初的理想扔进了废纸篓里。而我却一分一秒都不敢停歇。这二个月来，老师和同学都见证了我的努力，她们现在说的是，可不能小看了这女孩，她是将来复旦的苗子。她从柜子里拿了一个彩色的塑料包，包里是一大把写空了的笔芯，还有堆得厚厚一叠写得密密麻麻的草稿纸，它们便是女儿为梦想拚搏一路走过的足迹。

晚上睡觉前，她写老师布置的随笔。题目是：复旦，我来了！我偷偷瞄了几眼，她写到：人的一生某个阶段，我们只要尽力做好一件事，比如现在，就是尽力做好高考这件事，人的精力有限，很难同时做好几件事，所以只能心无旁鹜。那些与高考无关的，让我暂时放弃吧。所有的一切只为在高考来临时实现我的大学梦。什么是尽力？我认为所谓的尽力就是在做作业时认真解答每一道题，订正好每一道错题并举一反三，不折不扣地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包括整理和背诵的弹性作业。考试时能做对自己应该会做的所有题目，不无缘无故丢分。按照这个标准对照自己，我还没能做到尽力，更不要说竭尽全力。文章的最后，她说，复旦于我来说，是座美丽无比的山峰，在遥远的天尽头向我招手。山不过来，唯有我向她狂奔过去。复旦，我来了！

于女儿来说，与梦想相伴的日子永远是那么美好。女儿这个平凡的女孩子，因为有了梦想，在我眼里早已变得不平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