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美和周小雨对天发誓，如果再有一次机会，自己绝不会再签那份天杀的协议。好不好把自己的自由给断送了不说，还落得现在如此受气。用周小雨的话来说就是，“我们屁颠屁颠的跑去把自己卖了，然后奉上两百大洋说着，‘买我吧，买我吧’。没听过卖身还主动贴钱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余美跟周小雨极没形象的骂骂咧咧。痛骂那姓韩的，也骂那姓陈的，还骂那天杀的协议。余美说，“我们当初是瞎了谁的狗眼啊，我无语了！”周小雨也是一阵郁闷，看着余美愣了愣，然后埋下头猛蹬自行车。

（一）初入家教所

话说余美跟周小雨是cn大学大二的学生，当初看见家教兼职公司的传单，就被那传单上的优厚待遇给诱惑了。传单上说，“一个星期至少提供六小时自由时间，每个月月工资最低300元以上，甚至最高可达5000。”余美跟周小雨算是豁出去了，掰开手指算一算，一个星期六个小时并不算多，挤挤就出来了。而且两人以后本来就有做老师的打算，现在就当做积累一点经验吧。两人越想越划算，既能挣钱，又能积累经验。这买卖太划算了。

于是叫了个出租车就直奔ys家教所。在家教所办公室人员冷冷的表情下一人交了五元钱报名费，然后被告知等候招聘会的通知。直到面试笔试结束，两人的心都依然是有些忐忑的。看样子还真挺正式的，多半有前途。哈哈，想着白花花的银子，余美跟周小雨开始了无穷无尽的幻想。

“美，你看啊，我们现在进去就是级别最低的老师，一个星期工作六小时就可以领300元，比在学校打工划算多了。而且啊，我们做得好还可以评级，以后日子就好过了。是不是？你说是不是？哈哈。”周小雨俨然已经被迷惑了视听，完全意识不到自己钻进了那些条条款款的套子。

“就是啊，其实钱都不重要，我们毕竟也不缺钱花。关键是既可以积累经验，又可以挣钱。”

“是啊，你想想啊，每个月我们又多了几百的收入，这将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呢？呼呼……”

周小雨跟余美的梦想破灭起点是培训的第四天的。

“美，我们又去借自行车吗？”周小雨有些无奈，怎么当时没意识到家教所总部这么远呢？

“是啊，没办法啊。我们现在没车啊。不过等我们第一个月领工资了就可以去买车了。”余美就是这样安慰周小雨的。周小雨有些感动，自己骑车的技术不好，不敢搭人，每天就是余美骑，自己坐在后面悠着，可是余美还是没有一丝抱怨。

周小雨就坐在自行车的后蹬开始了幻想，“美啊，你说我们领工资了，是买一辆自行车，还是一人一辆呢？一人一辆吧，以后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还是先只买一辆吧，我们刚开始工资不高。以后有钱了再去买一辆。”周小雨又是一阵内疚，余美的声音都快掉不起气了，还在强撑。

“那这样吧，买了车之后我们自己的车就方便多了，我没事就去练练，然后以后就换我载你了。”

“好啊。呵呵。”

两人就这样像过家常的小两口一样商量着家什的置办。不得不说，两人的幻想简直美到了极点。

（二）与韩小姐初次结恶

“好了，今天的培训就到这里，我看我们的这个培训有必要增加几次。”韩小姐翻着那本厚厚的规章制度慢腾腾地说道。

一阵抱怨声响起，“怎么还要培训啊？不是说只培训一个月吗？”

“是只有一个月，但是这个内容比我预想得多，我去跟陈老师商量一下再决定。同学们，哦，不对，老师们散了吧。呵呵。”韩小姐还油然不知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令人生厌。

周小雨说，“美，你见过这样的人没有！净说些什么不打紧的东西，没营养还要说那么久。”

“就是，没见过这样的人呢，太恶劣了。你说你没才就没才嘛，干嘛浪费大家的时间呢？”余美也是火大。这么远的路程，每天大中午的跑来培训。又热又累，完了还的听这韩小姐技术含量颇低的培训课程，两人险些崩溃了。不过她们是这样安慰自己的，“没事没事，等我们真正教学生了就好了。”

与韩小姐结恶是一次迟到事件。余美跟周小雨吃了午饭慌慌张张的往家教所赶，可还是迟到了五分钟。看着韩小姐拿着点名簿从角落里走出来，两人也是一阵无语，怕是被记上了。也不跟韩小姐打招呼，就直接往培训室奔。

可你不跟人打招呼，不代表人也不跟你打招呼啊。韩小姐愣了愣，喊道，“余美，周小雨。”

“哎，什么事？”明知故问的两人。

“你们迟到了吧。”韩小姐用她一贯的慢悠悠的语气。

“恩，是啊。车坏了。”

“你们迟到了为啥不跟我打招呼呢？……”顿了一会，韩小姐说，“你们进去吧。”

那天的培训课程结束了，余美还犹然有些惊恐，“我们该不是把那姓韩的得罪了吧？我看她那眼神，好像我们不招呼她是多大的不敬。”

“不会吧，她应该也是大学生，没有那么小心眼吧。再说了，管她多大点事呢？别乱想了。”

可是事实证明了，余美的感觉是对的。

两人还是决定一人买一辆自行车是在一个忍无可忍的下午。这种奔波的日子，快要过疯了。遇到坡，周小雨就跳下车跑上去，然后余美呼哧呼哧的卖力蹬。之后两人都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于是想着反正都得买，干脆早点买吧。一个狠心，两辆亮闪闪的车就被弄回寝室楼下了。

余美跟周小雨也是非常高兴的在寝室里说，“以后姐们都是有车一族了，你们好久要用了就说一声，宝马免费借给你们。”

（三）我们辞职吧

培训完的日子是悠闲地。两人也似乎没意识到签这协议是多么大的限制。两人意识到自己把自己给卖了都已经是在大二了。

大二刚开学，余美跟周小雨就开始暗暗的交流，这家教做着挺没意思的。不仅限制人身自由，还要做义务劳动。干脆去退了算了。周小雨有些不甘，“我们上学期付出了那么多。那么辛苦，现在一点回报也没收到，那怎么行。”

“也是啊，上学期我们那么辛苦不说，还为这个买了自行车，就这样放弃还真是不甘心。可是……”余美还想说，但是又忍住了。

周小雨也有些厌烦这样的日子，但是若要她放弃，还是不太现实，她继续诱导，“你看啊，我们现在已经苦尽甘来了。我们只要慢慢升职，工资就高了。一个星期就六个小时，也不是很多。”周小雨继续分析，越分析两人越觉得应该继续做下去。周小雨在那一刻，觉得自己有做传销的天赋。而此时的两人，余美已经接了一个学生，而周小雨还在静候佳音中。

日子是有些平静的，韩小姐升官了，性格也变得好起来。也没再多用她那骇人的眼神瞪人。那天余美接到电话之后说的，“那姓韩的说又给我接了一个学生。她最近心情超好，肯定是升官的原因。”

“人逢喜事精神爽，希望她不要再为难我们了啊。”周小雨也是一阵庆幸，这官升得好啊！

可是后来的日子两人就过得不甚愉快了。学校的课程渐渐多起来，两人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再者，给这些娃娃上课太辛苦了，除了上课时间，还有备课，来回途中的时间。两人又在是否考研的决定里徘徊。于是商量着，是否真的去把这破事给退了。

“雨啊，我看我们还是去退了吧。你看这样下去太耽误时间了。”余美是有些忍无可忍了，从来没想过做这个家教竟然这么累。

周小雨也是有些火起，自己什么差事都没有，但偏偏做义务劳动就找到自己了，敢情你们把我当免费劳动力的是吧，而且还指不定哪天就在一个尴尬的时间，给自己安排个棘手的学生，“是啊，我也想退了，没意思。但是我们要是退了不是要赔违约金吗？而且你看我还好，上次试讲失败之后就还一个学生都没有，你那边还有两个学生呢，就这样退了好像有些不负责任呢？”

“我就是觉得啥都好说，这学生就是难办。我也想过了，我跟这两学生说过了，他们这次交的钱还有几次课就上完了。上完之后他们就另外找老师。我就不上了。”

“也好，我也不想干了。我真觉得没意思。你看你现在，跑来跑去也是累，你说我上次那学生吧，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给家教所那边说呢？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同意。”

“我们去试试吧，态度温和一点，应该他们还是能够理解的。”“恩，好，那就明天吧，我都等不及了。”

（四）与韩小姐周旋

第二天一吃完午饭，两人就骑着车直奔家教所，一路高歌《解脱》，“解脱，是肯承认这是个错，我不应该还不放手。”唱完两人就一阵哈哈大笑，完全没有意识到今天的辞职之路会走得多么艰辛。

还未走近，就看见韩小姐满脸笑意的捧着一个杯子取暖，周小雨跟余美有些弱弱的说了声，“韩老师，我们找你有点事。”

韩小姐也是满脸含笑，“余美，周小雨，你们有什么事呢？”

余美是适合打头的，“韩老师，我跟周小雨想把这个家教工作退了。”

韩小姐脸色一变，余美和周小雨忍不住感到一丝寒意，天。“那你说你们为什么要退呢？当初签协议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的哦！”

“但是我们现在觉得时间有些忙，然后实验又多，星期六都是实验。我们还报了一个培训班，培训班是周末上课，我想我们一般上课就是周六周末上课，现在这样也是没法接学生……”

韩小姐冷冷的声音打断了还想继续说下去的周小雨，“这个我不管，你们当初承诺的是一个星期六个小时的有效时间，如果你们不能提供这六个小时，那只有你们自行调整了。我们只能说尽量不在这个时间段给你们安排学生。是尽量！”

“就是这个原因啊，所以我们觉得这样大家都不方便，所以干脆退了吧。”

“这个不是你们方不方便的问题，当初我们是签了协议的。在你们大三之前，这个是不能退的，你们晓得不？”韩小姐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表情了。

“我们如果找陈老师商量呢？”周小雨此时问了一个极不要命的问题，这是后来余美告诉她的。

“你找陈老师哪里行呢？我是管人事的，这个是陈老师都无法过问的。”

“可是陈老师是老板啊。我们……”周小雨还在挣扎。

“是啊，韩老师，你看我们在这里绑着也不是办法。我们退了对大家都好吧。”余美也是有些无奈，拉了拉周小雨的手。

“这个不行，陈老师是老板也不行。人事都是归我管的。”

“那我们要怎样才能退了呢？”这是最后一招了。

“3200元的违约金，你们交了就可以走了。”韩小姐此时已经放下取暖的水杯，坐在了电脑面前，似乎有点不再理会二人的神态。二人站了一阵，也是无奈，退出办公室之后，两人也是一阵长吁短叹。余美说，“我们刚刚又把那姓韩的得罪了。”

“为什么呢？我们退出跟她的利益有多大点相关呢？”周小雨仍是有些不解。

“你没听见她说吗？人事是我管的，陈老师也无法插手。我们刚刚还那样问她，那不是明显没把她放在眼里吗？”余美一阵心有余悸的说，“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那么夸张吧，顶多以后她看不顺眼我们，不给我们安排学生，我还求之不得呢！”周小雨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多么严重的错误。余美也是一想，应该没想象那么严重吧。不置可否的对视一眼，两人蹬上各自的“宝马”，灰溜溜的回学校去了。路上两人再也不唱《解脱》。一路上想着以后该怎么办才好。于是就发生了故事开头那一幕。

（五）杨白劳的苦衷

韩小姐的小心眼是余美周小雨二人没想到的。

周小雨认为，自己大不了不要那200元押金了，反正料想那韩小姐也不会再给自己安排学生。可哪知，不过几天时间就接到家教所的电话，“周小雨，你星期天没什么事吧？”

“没啊？有什么事？”周小雨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差事来了。

“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学生，……”之后的话周小雨没听清楚，只是自己骂自己，你丫的傻了是吧，竟然说自己有空！

试讲是在星期天中午，周小雨看着时间，哟，已经快一个半小时了，可以结束了吧。不行，再等等吧……再过了五分钟，周小雨说，“今天就讲到这里吧。”收拾好东西来到办公室。

韩小姐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让周小雨打了个寒战，自己没做错什么吧？韩小姐开口了，“你就讲完了？公司规定试讲时间是一个半小时，时间……好像还不够吧？”

周小雨看了看挂钟，”一个半小时左右，差不多了吧。“韩小姐也是看看挂钟，是像那么回事，回过头来说了一句，“恩，差不多。”周小雨有些忿忿，什么人啊，我还没开始领工资就想扣我钱了，真是不可理喻，上次我只讲了一个小时你不也没说什么吗？

回到学校周小雨还在不平，“我说她什么人啊。这么小心眼。还好我有准备，要是我提前五分钟，五分钟啊，我可以预料到我今天会死的很惨。

听了周小雨的话，余美也是一拍大腿，“你也被她刁难了吗？我也是啊！丫的，她是没事找事都要刁难你。真不知道是哪里损害了她的利益了。”

之后的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两人虽说是消极怠工，但是给学生讲课的时候还是尽量认真，毕竟不是学生的错。看着自己学生的成绩渐渐有些门路了，两人也是有些高兴，然而周小雨跟余美的抱怨是从来没停过的。

周小雨也是无奈，在这段时间里，她都想方设法推脱了两个学生，真不知道下次给自己安排学生时该怎么说才好。她去给自己改了个心情，“毛概老师说的，剥削是一直存在的，就算是这会进步也无法避免的，所以杨白劳只好说一句，‘黄哥，我认了！’”此时余美倒是呵呵傻笑，“我已经够六个小时了，可以名正言顺的推辞。”

（六）忍无可忍的爆发

两人忍无可忍的爆发是余美的领工资事件。本来就很低的工资，要在里面扣除百分之三十作为押金。话说余美接了两个学生，一个星期六个小时，两个月领到了73个大洋。余美不无辛酸的感叹，“这就是我的血汗钱啊。两个月73个大洋。而且就这几块钱，他们居然还拖欠工资。没见过当老师当的我们这么窝囊的。”

俗话说，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不就是违约金吗？我倒要上网查查看，你那违约金是不是合法的！极为光火的余美二人马上打开电脑进行了疯狂的搜索。甚至还咨询了在线律师。一切谜底，就这么打开了。周小雨忍不住哼唱《国际歌》了“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们。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周小雨一边看着电脑一边阴测测的笑着，“丫的，敢阴我们，哼哼，这就是证据！”

余美心情一阵大好，“哈哈，我们终于解脱了！不是不是，是即将要解脱了！”

（七）解约成功，白毛女获救

与陈老师的谈判是在没有韩小姐的前提下。余美二人娓娓说着自己忙，没时间。陈老板笑着说，“那没法啊。我们是签了协议的。”

余美看着这笑面虎，果不其然，他是这里最难对付的人，都是老油条了。

两人也不慌，我们是有底牌的，既然你都不愿意给大家一个面子，那还有什么好说呢“陈老师，我们是签了协议，但是我们已经查阅过相关资料了。从你收我们押金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协议就已经是无效的。而且相信你也应该知道，大学生签的协议都属于实习合同，最长期限不超过六个月，你现在是三年，这又是一个不合法的地方。”

陈老师是这样说的，“我们这个协议是由法律效力的，你们来的第一天我就告诉你们的。”

余美有些不屑的笑了，还想哄我们吗？既然我们是第二次来，那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我们已经在线咨询过相关律师，也向我们学校法学专业的老师同学求证过，陈老师如果坚持说这个协议是由法律效力的，大可以拿去检验，我们可以陪你一起去。当然这费用是陈老师出，毕竟不相信的人是陈老师。”

陈老师此时也是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女生，那韩小姐不是说她们挺好对付的吗？

两人看得这般模样，相视一笑。陈老师也是一阵无奈，说道，“退就退吧，不过你们出去之后……”

“懂，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只会说你陈老师通情达理罢了。”两人几乎异口同声了。

当面撕毁协议和相关资料后，余美周小雨走出办公室。

“美，深呼吸一口吧，空气多清新哪！呵呵”周小雨感觉自己轻了三斤，束缚没了就是舒服啊！

“是啊，白毛女终于被红军解救了。我们的世界啊，阳光了！”两人高呼着。快要找不到边了。

谨以此文，对深陷牢笼的两小女子致以最深切的同情和最诚挚的问候，给深受压榨的两人一个美好的幻境……呼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