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美丽,也不悲壮!午夜梦魂,冥冥中,都是定数。在经过果园的时候我摘下了一个最美的苹果,于是满园的苹果都黯然了。在交差的十字路口,我依然踽踽而行,坚守着最初的法则。梦的终点是到达,原来平庸的坚持也是高贵的。当青春已故的时候,我兜里的那个苹果依然像当初摘下时那样拥有靓丽的光泽。
——最初的语言
依稀还记得回归的路,尘土没过了脚踝,沙枣树上还挂着不多的干枣子。我踏着尘埃——多年来一直是这么走的。
穿过白杨林便是苹果园,打小我就爱上了阿克苏的红富士,可人的外表依偎着纯美的情怀,有着维吾尔姑娘似水如灵的柔美姿态,踏着冬日火热的鼓点,在火与冰的集会上演绎一支生命的狂澜。
路上灰土依旧,一轮枯日架在枝头,几只乌鸦飞过,暗淡的身影透出几道悲悯的光束,打在苹果树上。苹果已然成熟,鲜红光亮的果子,几分羞涩,几分淳朴——它们不属于我,我知道的。
穿过果园就是我的家,那是我十七年记忆里的一张黑白照片,墙壁应该是白色的,时光让它暗淡了些。有的地方墙皮已经脱落,露出了土坯。父亲调了一桶灰白的水泥敷在上面,岁月就留下了泪痕。
人是不完美的自然法则。就像亚当和夏娃终究难逃蛇的诱惑, ——我越过了藩篱,窜进了苹果园摘下了一个果子。只是逃离的迅速,并不在意果子的好坏。仔细端详才发现向阴一面的疮疤让我对这个偷来的果子感到厌烦,但扔了也觉得可惜,便揣进了口袋。
走吧,继续!我只想回家,忘了衣兜里还有一个带着疮疤的果子。
路还有一段,天黑之前到家,这是我预想到的。于是我的头偏向园子,欣赏着一个个饱满苍劲的果子,和挂在林间的残阳遥遥相望。不经意间,这颗美丽的楔子,实在令人垂涎。这一次我不再是去偷,而是整装进入园子,踮起脚亲吻了这个如火似水的禁果,霜后的苍劲更显得柔而刚的苍郁,仿佛冬日里的火热的情怀。
我决定带走它,它是我的,我可以感觉到,我的回归是为它而来。
我下定决心,我得带走它。它几乎无可挑剔,浑圆饱满的像唐画上的仕女,一道明媚的忧伤,一片晚霞燃烧成的红光。我不明白,看到它的刹那,所有的果子都暗淡无光,像秋天没有落尽的叶子,在寒风中摇摆着脱落了树梢。我记得前方只有一条小路,是回家的。不知道何时又多了两条。好奇心趋使我向最宽的那条行进。柏油铺陈的路面,灰烬都已成烟,一路的风景并不惹人眼,只是一个个岔口还是灰尘仆仆。
路上的行人不多,一个老态龙钟的妇女背着一个背兜,里面装的什么,不得而知,想必是很沉重的风霜,何以背的如此的艰难。我追上她时,她已经走向了岔口,岔口的前方有座小屋,屋顶的烟囱冒着淡淡炊烟。她似乎觉察到有人追随,便回过头来。是她,瞬间,我的脑海里收寻着多年已前,她陪我一起看过流岚。
挽留不住的夕阳,留照着最后的时间。
继续前行,像一壶醇香的酒,浓烈。那个人,我的记忆,喝酒品文的他,也是沧沧白发....
......
我不敢去想象那些熟悉的面孔,如今已是人老珠黄。可现实就在眼前,逃避得了吗?在回归最后的一天时光里,我竟走完了未完的行程。这是宿命吗?
我停在了这条原本没有路的路途,这里的荒芜足以让人滞息,没有树木,没有人烟,几蓑蓬松的干草在冬的荒原上相互扶持着。我努力回忆有关家的黑白照片,只是雪已经覆盖了大地,全已变成了空白。独独都剩下怀揣在兜里的那只苹果还依然散发着芬芳的清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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