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单是这小城最低挡茶园的常客.老单是他外号老单身汉的简称,真名反到被人忘到脑后.老婆十几年前象一只候鸟飞往南方.他和儿子相依为命,相濡以沫……

如今好了,厂终于破了产,他以55岁的资格享受800元的生活费直至60岁再到社保领取退休金.儿子去年大学毕业在上海找了份理想的工作,隔三岔五还给他打点钱来,说是报答养育之恩.

衣食无忧他便有了几分潇洒,养了只画眉,每天天刚亮便去公园蹓鸟,然后来到茶园将鸟往梧桐树上一挂:老板,煮碗小面,不要酸,多放辣椒……吃得大汗淋淋后便取出自带的茶叶花一块钱一泡就是一天.

老板说他“夹黄”【重庆话抠门的意思]】钱存起打野炮,啃棒棒鸡【最低挡的******】.茶都舍不得喝好点的.

他说.你娃有眼无珠不识宝,人参当成蔫红苕.这是真资格的“铁观音”不怕你开茶馆,嚐过没得?

老板打着哈哈去招呼别的茶客,他又开始教他的鸟念唐诗: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这鸟不是弱智就是老年痴呆,几个月了没得一点长进.

一天,新来一服务员,三十来岁,清秀可人.老板说是他远亲,男人两年前去世,没有儿女.尚未婚配的大伯子估到要和她成亲,她就躲出来了.

老单照旧吩咐:煮碗小面,不要酸,多放辣椒.

她笑盈盈的对老单说:单老师,辣椒这东西造火,善进恶出,伤胃,还是少吃点好.

老单楞了一下:行,听你的.

一碗面下去,少了满头大汗,心中却多了份温存,好多年没得人这样关心他了.

那以后,老单的目光追寻着她穿行在茶桌间的身影,仿佛欣赏一幅画.

老单还告诉她那桌打麻将的是些天棒,不要招惹,那几个可能是吸粉的,不喊就别过去......

她眼中充满感激.

茶老板看出点名堂,撞了老单一下:你娃娃一双眼睛都落到人家身上了.有点想法?我邦你勾兑下?她还在我面前夸你,不曉得你娃洒了啥子面面药？

莫胡说.小心人家听见.老单扫了一眼在傍边桌续水的她.

肯定听见了.一张脸红红的.

有天,茶园关门时刻,她匆匆叫住他:单老师,乡亲捎了点茶叶,你拿点去嚐嚐.

老单尽力推托,手不知怎么竟碰到她突起的前胸,她脸一红,狠狠地“挖”了他一眼,回身跑进茶园.

老单觉得手麻麻的,有种被电了一下的感觉.

那茶也好喝,有一股醉人的回甜.

那清秀的身影也老在他眼前晃动,叫他一刻也不得安宁.

他觉着她对他还是有感觉的,不然……

他决定到儿子那儿去一趟,争取儿子支持,再回来向她明说.

儿子分外高兴,晚年有人倍伴就不用那么牵肠挂肚的了.

老单见儿子支持,再也呆不下去,刚刚一个月就紧赶慢赶往回走.

火车上,怎么也无法入眠:回去就给她明砍,在那儿呢?总不能在茶园吧,老板那双眼睛,烦.得找个高级点的

地方,要个小包间吧,对,有情侣座的那种,象电视剧里那样,蜡烛就不点了.如果答应就马上去把证办了.俗话说夜长梦多,结了婚她就不要上班了,茶馆也不是啥子好地方.大不了我再去打份工.那她每天干啥?麻将不能打,那地进去了死多活少.腰鼓也不要去打,擦得红眉毛绿眼睛的满大街转游,不雅.那就晚上倍她去跳坝坝舞,

她那身材一“吧扎嘿”如弱柳迎风,绝了.

也不知她想不想要个小孩,最好是个女儿。

回到小城第一时间赶到茶园,老板一见亲热喊道:哟,我还以为你出国了......

他一边应付老板一边四下寻找.

别看了,走了,昨天中午才走,你出门也不打个招呼,你刚走两天,她老乡给她介绍了个台湾老头,人家一直没有点头,直到前天台湾老头说她再不表态他就回台湾了,她才同意和他回乡办手续,哦,对了,走时还留了包新茶,要我转给你……

啰嗦啥子,下碗小面,多放辣椒!老单向茶老板大声吼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