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城
水池(1)
我爱姗子,是那种歇斯底里的爱,虽然我们是并不认识的陌路人。他是个成绩优异的西大学生,令我只能远远瞻望的家庭背景,相貌的出众毫不亚于她的一切。我只是个痞子,一个合格的痞子,一个只能吧这一段感情放到心里的痞子。
我力所能及的了解她表面的一切,她爱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尽可能装成无意遇见的时候模仿她心中的一切,这是我目前为止最大的乐趣。尽管我明白这只是自欺欺人,因为我不配,我还不懂其实有些人我不必等,不明白在灯火阑珊处为什么哭。
水池(2)
我在西大旁边的高职上学。白天,魂不守舍的呆在无聊又让人觉得荒唐的教室。晚上回到学校旁边的酒吧,我给他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天空之城”。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因为我喜欢在这叫嚣的世界里所唯一保留的一点平静。酒吧里经常会有一个女孩来唱歌,她也是西大的学生,叫哑哑。而我总是更加乐意的去叫她哑巴。每个礼拜五她都会出现在酒吧。我很喜欢逗逗这个长相可爱的小女孩,虽然我很忙,但是每次依然会抽出时间,直到毫无意义的大笑而去。
“哑巴,今天准备了什么歌?”
“水哥,唱艾薇儿的take me away。”
“呵呵,好好唱!”
“恩,知道了。”
我总是用无聊的话打发无聊的时间,虽然不知道,其实我是被这无聊的时间打发了。
水池(3)
每次哑巴唱完歌后,总会有个男孩跑上舞台向哑巴献花。哑巴告诉我那个男孩叫马路,两个人从小住在一起,从高一开始就一直追求哑巴,尾随般的追到这个让我心慌的城市,追随到那个令我不屑又无比好奇的西大。说实话,我尊敬这个对爱情穷追不舍的小子,尽管我更觉得他像是飞蛾一样扑向那如火的爱情。我愿意为他致敬。
哑巴曾经告诉过我,他对马路的感觉并不是爱情,也不止一次的拒绝了马路的表白。我真的对这个执迷不悟的小子感到揪心,害怕他想不开做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每当我看到马路时,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荣幸,因为起码,我知道了这个世界还有痴情的男孩。
马路又兴奋的跑上舞台,捧着那好像永远都不会枯萎的玫瑰,我一度怀疑马路的玫瑰是假花。其实我错了,那是他用一星期攒出来的钱为哑巴买的。只为了哑巴。学生还是真的很穷。
哑巴没有看马路一眼,便从边梯走下了舞台,冲着我笑了笑便离开了天空之城,马路很习惯的朝着我走过来,要了一杯冰水,坐在我的旁边,眼神空洞的看了看手里的花,又看了看杯子里的水,勉强的笑了笑。
“马路,别灰心,她会明白的。”
马路重重地点了点头,疯狂地一口喝完晶莹的冰水,有点像眼泪。
“我知道的,水哥。”
这个小子有像平常一样安静的离开了天空之城,尽管还像平常一样没有结账。我也并没有问他要过水钱,只不过是一杯冰水罢了。
我万分希望我也拥有马路这种万分稀有的爱情,我很羡慕,因为马路起码有追求的权利,而我?只是幻想着,有点意淫,我承认了。
水池(4)
酒吧的生意一直很不错,不仅仅是因为西大和旁边的高职,在酒吧南坡下的技校,每天都会有许多男男女女来这里肆意的疯狂。我定的酒水价格并不是很贵,所以总能吸引这些学生。毕竟,附近只有这么一家。
卡座三号台子每天都会有一个女孩坐到那里,一成不变的她只喝一杯啤酒,坐在那里默默的抽烟,红塔山。女孩并不是非常漂亮,却很耐看。我喜欢她抽烟烟的那种感觉,仅仅是那种感觉。
女孩每次来都会坐在那里,没见过她与别人搭讪或者跳舞。三号卡座仿佛就是他的世界,就像天空之城对于我是一样的。
女孩叫木兔,很奇怪的名字,比我还要奇怪,我叫原水池。
我不允许天空之城出现毒品,因为我的父亲就因为毒品死的。我很毒品,连带原因,我很注射器,所以我恨打针。哑巴说我太神经质了,我只能无奈的笑了笑,我还没有连带的恨着医院。
每天十一点,木兔都会准时出现在卡座三号,所以我都会提前预留着给她。我曾经问过木兔她姓什么,她对我说就是姓“木”,我万分疑惑的问她哪有这个姓,她笑了笑,问我听过木瓜么?木瓜也姓木。我知道了,她比我有学问。
等了五分钟,木兔也慢慢悠悠的来了。我冲她笑了笑,慢慢的冲着她走了过去。木兔始终用她那双灵动的眼睛看着我,看得我很慌张,不知道为什么。
“还挺准时的,你每次都是十一点来。”
“恩,一杯啤酒,一包烟。”
“哦,好。”对于她,我实在找不出有什么话题可以聊。
服务生很快把木兔要的东西拿了过来,我坐在吧台旁边,惶恐略带神经的看着舞池里扭动的身体,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脑子里履带浓重色彩的向着一个女孩,是姗子。我多么希望有一天她能认识我,虽然依然有些一如既往的不切实际。
颜色各异的灯照在我脸上,我并没有向眼前的少男少女般兴奋异常,一切都好像是格格不入,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感觉自己在挣扎着,但是不知道为了什么。级的当初只是想过着没人能左右的生活。可是现在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拖住了我的脚步,幻想与姗子在一起,仅仅是幻想,这样对么?
令我很惊异的是木兔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我的旁边,她还使用那双大眼睛看着我。
“有心事是么?”
“在想一个人!”
“你的女朋友?”
“我没有女朋友。”
“那肯定在想一个重要的人!”
“恩,很重要的一个人。”
“有多重要?”
“一个取代我信念的人,虽然是在幻想里的人。我喜欢她,可是她不认识我。我幻想和她以各种方式相识,目前为止还没有成功。”
“我可以理解为暗恋么?”
“可以。”
“可是你不觉得现实中的人比幻想中的人更值得珍惜么?”
“我不知道。”
“呵呵,你会明白的。”
木兔一直陪我坐到两点便回家了。我一直在回忆木兔的一些话。可是我始终想不明白那一句“可是你不觉得现实中的人比幻想中的更值得珍惜么?”是什么意思,但是总算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真的很舒服。
也许真正等我想明白幻想不再那么重要的时候,我会去一个陌生的城市,看着陌生的风景,和陌生的人一起喝酒聊天,吹着不知道那个海洋吹来的陌生的风,风中夹带着清新的尘埃,无端端的把四季渲染成寂寞,寂寞渲染成轮廓,然后逐渐的被潮水般的人与事所淹没,那些平日里的嬉笑打闹,我也会把他们留在天空之城,因为这是我的家。
水池(5)
第二天中午,木兔破天荒的来到天空之城。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看起来她昨天睡得并不是很好。
“怎么中午就来了?”
“没事么,有时间就想来这里看看。”
“中午一起去吃饭么?”
“好!”
西大旁边有一家川菜馆,地方一点都不大,却有着一个非常旷大的名字—香满楼。我挺喜欢这家菜馆,味道比学校食堂那些味如爵蜡的饭菜好得多。我认为这里的厨师是个地道的四川人,因为不论什么菜,辣椒总是放得很多。
香满楼的老板是个标准的北方人,叫贺建国。长得五大三粗的,思想同样是五大三粗,不过是个很直爽的老板。
“哟,水池来了!”
“呵呵,老贺,来个老三样,对了,再加个麻婆豆腐。”
“好嘞,你先去坐着。”
我喜欢坐在有窗口的桌子旁,吃饭的时候看着外面忙忙碌碌的人群时,有着别样的感觉。
“你总是来这里么?”
“恩,时间长了不自觉就来这里了,这里有我的很多印象。”
“你不能总活在印象里德,那现实又算是什么?”
“现实只是个穿着衣服的b*子!”
“哦!那我可以把你的印象理解成是个没穿衣服的妓女么?”
“能!”
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一直与木兔探讨现实和幻想的重要性,我真的很难分清哪个更加重要,有的人愿意活在现实里,有的人宁愿活在幻想中,我羡慕他们,因为我还不如他们,我分不清哪里是幻想,哪里是现实。
毫无感觉的吃着毫无意义的午饭,两个人都不想说什么了。我呆呆的看着门口,因为我看见了姗子慢慢地走进来,她还是那张春光洋溢的脸,百看不厌。
“她就是你幻想里的那个女孩么?”
“恩。”
“她很漂亮。”
“我知道。”
姗子并没有朝我这个方向看一眼,也没有按照我的设想认识我。我只是近距离的看她走了进来又走了出去。直到她淡漠出了我的视线,我们都没有发生什么。唯一的结果,我的饭菜已经凉了。姗子和我的这次相遇,那一刻也慢慢的消失在也不见。我始终无法继续这好像风华在纸上的故事,他很清晰,更多的是模糊一片。
水池(6)
夜晚,当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姗子来到了天空之城,当然,并不是她一个人,还有石头也来了。
我讨厌石头,绝大多数的原因可能是由于姗子。他们热情的相拥而入,坐在一个我能清晰看见的角落,热吻着。
自嘲的笑了笑。知道自己的那个梦已经碎了。我突然想起了木兔,想起了这个没有姗子漂亮的女孩,我似乎明白了“现实中的人比幻想中的更值得珍惜”是什么意思。所以,这就代表着我该去一个陌生的城市,看着陌生的风景,和陌生的人一起喝酒聊天,吹着不知道那个海洋吹来的陌生的风,然后静静的生活。我们的一生,或许真的有许多选择,发生的一切已经那么清晰的影射了我的幻想与现实。我的梦只是碎了,仅仅而已。
我悄悄地离开了吧台,拿了一杯冰水。坐在一个与灯光都不曾温暖的地方,仔细想了想发生的事与遇见的人。为了他们而祈祷,而祝福,而感动,才发现笑着哭最痛。终于幻象消失在人海之中,还不明白要怎么收藏,怎么拥有。这个城市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人,所以这时候我才明白其实有些人我不必等,才懂得在灯火阑珊处为什么会哭。
水池(7)
晚些时候,哑巴来了。唱了一首我一直没有记住的名字的歌曲。
waking up i see that everything is ok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and now it's so great
slowing down i look around and i am so amazed
i think about the little things that make life great
i wouldn't change a thing about it
this is the best feeling
this innocence is brilliant
i hope that it will stay
this moment is perfect
please don't go away
i need you now
and i'll hold on to it
don't you let it pass you by
i found a place so safe, not a single tear
the first time in my life and now it's so clear
feel calm i belong, i'm so happy here
it's so strong and now i let myself be sincere
i wouldn't change a thing about it
this is the best feeling
it's the state of bliss you think you're dreaming
it's the happiness inside that you're feeling
it's so beautiful it makes you wanna cry
this innocence is brilliant
it makes you want to cry
this innocence is brilliance
please don't go away
cause i need you now
and i'll hold on to it
don't you let it pass you by
静静地听完哑巴的歌,慢慢把远去的思想拉近,有点空洞。
“水哥,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惆怅。”
“有什么好惆怅的,开开心心的最好。”
提前离开了酒吧,我带着木兔前往我经常去的地方—那里没有别人,只有一栋空旷的平房,我喜欢躺在屋顶上看着星星,看着月亮。今夜天上的星星好像在嘲笑着地上的人。哑巴也没有说什么话,静静地躺在我旁边。
“哑巴,我该走了。”
“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只是觉得我已经没有理由待在这里。”
“水哥,无论你去哪里,以后都是我的哥哥。”
“呵呵,好!”
天上的星星慢慢的闪烁着,像笑着跟我打招呼。我想哭,不敢哭,因为没有遇见我梦寐以求的幸福。剩下的,只有若无其事的报复。
第二天早晨。
一个人拖着行李,一个人走上飞机,一个人看着天上大朵大朵的云。当一阵风吹来,飞机飞上天空。天空之城我留给了木兔,看星星的房子我留给了哑巴,最后的鼓励我留给了马路,这样的回忆就足够了,足够我天天品尝着这种寂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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