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黑,天空灰蒙蒙一片,鸡鸭入笼,牛羊入圈,小鸟入巢,我因有点小事急匆匆地骑着自行车往外跑。好久没有下雨了,路边的麦子,干涸的还未完全出土,再过一段时间若不下雨,埋在土里的种子就会腐烂了。我家的麦苗长势良好,因接受了去年的教训,用旋杆机旋过之后没有凉铧,立马就把麦种洒上耙好。
柏油马路上来往的汽车、大卡车风驰电掣般卷过一片尘土,冒起一片风沙,险些把我的帽子掀翻。越是肥沃的土地,林木越是茂盛、葱郁,道路两边的松杉笔挺挺的参天入云,忽有一只鸟儿“啾啾——”、“喳喳”地叫着,好象在寻觅它的伴侣。那声音恍惚是一支嘹亮的哨子,在我的耳边回响,极其刺耳。再走一程,又有一只鸟儿发出了同样的叫声,凭我的直觉,我感到它们都在寻觅栖身之地。在寿霍路310省道通往淠河大桥的急转弯处,在松杉和冠杨树树梢上,一群鸟儿在“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欢歌笑语不断,似有百鸟在欢唱。原来它们已寻找到自己的归宿,此刻,正和伙伴们欢聚一堂呢。
慧光僧《圣言善语》第九章:《慧光僧语》“七笔勾”里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到来各自飞。”古人说的话是经过成百上千年的积累凝聚而成的,劳燕分飞,说明了大多数婚姻的不稳定性,没有明确目标的婚姻是容易分开的。其实也不尽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是唐朝诗人白居易《长恨歌》中的名句,至今脍炙人口。后人引用之,只是世人的一种期盼,一种愿望。生相依,死相伴。方是中国五千年文化遗产的传统美德。生要留得芳名,死要死的其所。
假如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天”,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想过。一个人从娘胎里生下来,就和死神紧密相连,一生中经历过那么多的磨难与坎坷、挫折与打击尚不可惧,死又何憾?!生不求创下多少物质财富留给子嗣,死后只想留下精神财富供后人景仰。
对于一个热爱生活、关爱生命的人;一个在十字街口总爱给来往的车辆让道的人;一个路见挡路石奋起一脚踢向路边的人;一个小时候伺养家兔,在它死后把之埋到树下并为它写下祭文悼念;一个遇见不平之事奋笔疾书的人;一个眼见迎新娘的飞车无故撞伤爱犬仓惶逃命,后又为它裹衣埋葬……的我来说,感到生命是何等珍贵,又怎能轻生厌世呢?
在我生命的四十多个春秋,喜大于悲,乐大于忧。即使偶而心情有点烦闷,但很快就会快乐起来,就象林中的小鸟一样整天“叽叽、喳喳”地叫着,无忧无虑。然而,吞进去的是泪水,送出的是笑脸。我常常告诫自己:不要把自己的情绪带给别人,你无权让别人分享你的痛苦。
我自小亲姊妹五人,叔伯姊妹十五人,我是他(她)们的老大姐,也是他(她)们各方面的表率。特殊的环境磨炼了我坚强的意志和高尚的情操。想他人所想,急他人所急,尊老爱幼。爹爹和姥爷去世的早,我从未见过他们,但在我幼小的心灵里,从他人的口中我感到他们活着的时候特别伟大,心中充满了敬仰。
奶奶、姥姥和父母也最疼我,常把好吃的东西留给我吃,而我大多分给弟妹们吃。妹妹至今还说:“每每杀鸡、鸭,鸡鸭肫、肝、心,母亲总是提前捡到碗里盛给你吃。”
我小时候体弱多病,最常见的是害疟疾,拉肚子。上了初中,常常是拔了吊水,背着书包就往学校跑。有一次,邻居还和父亲说笑:
“你骑那自行车当宝贝似的,连你女儿都追不上,还不扔了砸了卖废铁!”
直到上了高中,身体才有所好转。小时候,身材瘦小的我则天真地想:“吃了母亲特意为我准备的这些,身体就会好起来,就不会再生病。”写到这里,我已泪如泉涌。——这是喜极之泪、是感动之泪,更是感恩之泪。
为什么我们的眼泪总是往下淌,而不会往回流?因为母爱似海、父爱如山、爹爹奶奶、姥姥姥爷的爱似苍穹,我们今生今世永远报答不完。
百鸟欢歌之声,随着这黑夜的降临渐驱平静,已如我此刻的身心,宁静而豁达……
于2010-11-25 21:00 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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