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初《求是》杂志在显眼位置刊登了一篇文章,题目是《舆论失控:苏联解体的催化剂》。文章是这样开头的:
“苏联解体对于西方来说是一场胜利,但对于利害切身的俄罗斯人民则是一场空前的国家灾难。苏联演变和解体的原因很多,‘新闻改革’、舆论失控在其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
文章开篇就断言“苏联解体对于西方来说是一场胜利,但对于利害切身的俄罗斯人民则是一场空前的国家灾难。”这种替他人下定论的武断究竟离真相距离多远?
俄罗斯人民究竟是在苏联时代幸福还是民主化之后幸福,我想还是应该由俄罗斯人民自己来评价,而不是由我们来替他们下定论。俄罗斯人民应该比中国人更了解自己国家民族的历史和现实,对俄罗斯的昨天和今天更为感同身受。
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多数中国人民在饥寒交迫的背景下,我们的主流媒体和大字报却大肆渲染“美国人民的苦难”?
“美国人民吃不饱、穿不暖,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在死亡线上,我们一定解放他们!”
《舆论失控:苏联解体的催化剂》的开篇与上述标语好像一个味道。
苏联解体俄罗斯民主化对于俄罗斯人民是一场空前灾难吗?
这主要取决于绝大多数俄斯人民的生活水准和尊严在苏联时代高还是民主时代高。
在苏联时代,绝大多数俄罗斯人民长年吃不饱肚子。城市居民为了购买仅够维持生命的面包每天得排几个小时长队。斯大林实行农业集体化时期则活活饿死了几百万人。绝大多数俄罗人的个人尊严被粗暴践踏,一个人应该享有的基本人权和自由被剥夺罄尽,连最基本的言论自由都没有,就更不用说集会、出版、结社、游行、示威和自主选举国家领导人了。各级政府官员都是上级任命指定的,人民只有“被代表”的自由,根本没有公平选举监督公务人员的权利。纳税人对巨额税款的去向则没有任何知情权,就更不用说监督权了……
在民主俄罗斯时代,全体俄罗斯人民走出了饥饿的噩梦,生活水准比苏联时期提高了n倍,饿死人的现象成为不可思议的往事。就算在苏联解体早期新旧体制转型的艰难时代,俄罗斯也没发生过饿死人的现象,就更不用说经济高速发展的普京时代了。上世纪八十年代苏联末期,多数俄罗斯人民的可支配收入只有改革开放中国多数人民的n分之一;今天则跃升为我们的n倍!民主俄罗斯最大宗的财政支出是人民的福利事业,几乎占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六十。我国的最大宗财政支出则是“三公腐败”,每年达万亿以上;人民的福利支出比例则少得可怜,且福利支出的多数又被“特权腐败”掉。我上周看到一篇文章,揭露我国40万高干就消耗了80%的医疗保险支出;13亿多平民只消耗了20%……
至于俄罗斯人民的个人尊严,民主俄罗斯时代无疑比苏联时代高出百倍。俄罗斯人民在民主时代不但享有言论、出版、集会、结社、游行、示威等自由,基本人权受到宪法制度的切实保障;还能公平透明选举、监督国家领导人和多级政府官员,公民的选举权永远也不会象苏联时期一样被某个强势集团强行代表。
前后对比,苏联解体俄罗斯民主化不但没给俄罗斯人民带来一场“空前灾难”;相反给绝大多数俄罗斯人民带来无限福祉,把俄罗斯人民从沉沉黑夜带入五彩缤纷的阳光地带。
那么,苏联解体俄罗斯民主化是“西方的胜利”吗?
俄罗斯民主化确然是俄罗斯人民学习仿效西方民主政治的结果,但学习仿效西方的结果并不是“西方的胜利”;就象我们学习西方的现代科技成果不是西方的胜利一样。
当我们学习引进西方的电灯、电视、电脑、火车、飞机、轮船时,你能说这是“西方的胜利”吗?
也许有人说“物质成果”与政治体制等“精神成果”是两回事?
上上世纪中后期的“日本明治维新”则给出了最好的答案。
日本明治维新前期,美、英等列强用炮舰把大和民族的自尊轰到了谷底,一连串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把日本推上了亡国灭种的轨道。日本高层为了走出亡国灭种的噩梦,竟然选择了“走近敌人”的道路,学习引进西方的现代科技和宪政体制,变法图强富国强兵文明开化,在全日本推行“全盘西方”,借助西方的先进体制来使暮气深重的日本民族重获新生。
因为日本民族的“西化之路”是全心全意而不是半心半意,不象同时代的中国“挂羊头卖狗肉”式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结果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仅用了短短二十五年就走完了西方四个世纪才走完的路程。日本“走近西方”的结果不但不是西方的胜利,而是日本的胜利和“西方的大失败”,不但废除了所有强加在日本人头上的不平等条约,而且在对马海峡打败了西方军事强国俄罗斯,然后把西方势力一路从东方赶回去,取代西方列强成为东方的霸主……
“学习仿效敌人”的结果多数情况下不是“敌人的胜利”。如果敌人的文明水准明显高于我们,那么学习敌人就只能增加我方的竞争优势,就一定是“我们的胜利”。
这就好比一对多年敌视做对的书香世家和******世家,******世家一朝醒悟,仿效书香世家的治家方式学文化学本领自食其力,把女儿送入名牌大学深造,不再让她们卖身接客,永远告别“无本营生”,那么最大的受益者只能是******世家而不是书香世家一样。
满族作为一个野蛮民族入主中原后,成功吸收了汉民族的先进文化,当了汉民族近三个世纪的奴隶总管。这主要是满族的胜利而不是汉族的胜利。蒙古民族拒绝接受相对先进的汉文化,不到一个世纪就被赶回大漠,没来得及逃走的则被屠杀罄尽。
苏联时代俄罗斯人民的生活质量和幸福指数无疑比西方文明世界相差甚远,所以学习西方民主宪政体制的最大受益者只能是俄罗斯人民而不是西方。俄罗斯民主化主要是“俄罗斯人民的胜利”;“西方的胜利”是次要的,是人类共同利益派生出来的。
按《舆论失控:苏联解体的催化剂》一文的逻辑,今天中国的政治体制政治哲学——社会主义和马列主义也是我们学习西方的成果,那不也是西方的胜利和中国人民的空前灾难吗?
如果建立在谎言教条基础上的“舆论控制”只是为了维护少数人奴役忽悠广大民众的“特权利益”,那么这样的“舆论控制”就只能是反文明反人民的。“舆论失控”就是“人民的胜利”和“文明的胜利”。推动“新闻改革”和“舆论失控”的政治人物就是“文明的使者”和“人民的救星”。
网络上曾经晒出两张新闻图片:
一张是某记者在大街上拉住一名伊拉克人采访,那人说“我很忙没时间回答你的问题”;但国内新闻播出的却是该伊拉克人谴责美军侵略的言论……
另一张是某记者把话筒对准受访人,摄影机则把镜头对准二位,记者身后不远处则站有一名举着“问答内容”大字纸的女孩,记者每问一个问题受访人就向大字纸瞟一眼……
如此“舆论控制”,难道没有“新闻改革”和“失控”的必要?
我们没有资格谴责叶利钦,更没有资格对戈尔巴乔夫说三道四,两人都是推进俄罗斯文明进步的命世英雄。
二0一0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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