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称评审袋发下来了,要求把近五年来所获荣誉证书,师德表、最高学历证书等等之类的全部装进去。在抽屉里翻来找去,无意间看到高中时期的一张照片,那上面有我的好几个死党,几个学生会的合作伙伴,几个三年来同学却没怎么说话的同学,如今自是为了生计,为了实现自我的人生价值劳燕分飞各西东了。那其中还有他——我整个学生时代唯一的男同桌,当年一个腼腆又懒散的男孩,被我捉弄过n回却从不和我计较的男孩,几个月前在同学群里碰到了他,才知他现如今依旧是孙悟空的金箍棒——光棍一条,依旧在南方的某个城市里漂流着。看相片全是没了当初的那股意气风发劲,几分苍桑,几许忧郁,几多感慨,想想当年对他的调侃、捉弄,起外号,不应过火的那次,因为辛苦劳碌的人生在毕业之后的漫漫长路上,或许,我们都还只尝到了零点几分亦或几分……
高二的第一学期的一次次抽签排座位,居然与他坐到一起了。
他不大爱学习,上课时常睡觉,作业时应付了事,不过他为人真诚老实,也很热情地帮助同学,话语也不多。那时不知自己哪根筋特活跃,其实自己也是老实本分一族,却一抓到机会就将他捉弄一翻,或是奚落他几次,每当那时,心里很开心,他也傻傻地憨厚地一笑了之。
他叫胡华志,记得我给他起过外号“狐猾痣”、“虎花痣”,不仅如此我还把我给他起的别名外号写在他的作业本里面,说他长的难看,小眼睛,塌鼻子。记得有次语文老师布置我们写篇议论文,要求字数不得少于八百。我早早地将作业完成,他还在那里打草稿,随后他就数字,看字数是否达标。看他数得那么专注,我问他:下节课上什么呀!他就去翻课表,回答我后再接着数他的字数时,却忘记了刚才数到了哪儿,于是他又从头数起,等他数到几百时我又故意找他借个东西,他拿给我再去数时又忘记刚才所数的数字……但他从不发脾气,心眼也好,末了还会说句:大不了再重数呗!再找我说话我就拿到寝室里去数的啊!
一次晚自习,课间休息时间。他拿出一小袋洗发水对我说“你说这是什么?”
“不就是洗发水么?有么了不得的?”我说。
他带炫耀似的说:“你看清楚了,这是海飞丝的,我从不用其他的洗发水,只用海飞丝的。”
“哼!海飞丝的是最次的。”我说闭眼瞎说,其实我根本就没用过。
坐在我后面的阿利是我好友,见我们俩在打嘴巴官司。笑了笑。
他扭头对阿利说:“那你们猜,我一拳头下去能不能把这袋洗发水捶破?”
阿利说:“你以为你是哪个?你能捶破?”“是啊,你还以为你了不得的呢。”我也说。其实我们都不知道,如是要捶开它,技巧与力量各占几成,没做过也没见过。
这一来激起了胡华志的不服,他说他要捶给我们看看,让我们见识见识他的工夫。
“啪!”他一拳头捶了下去,那袋洗发水毫发未损。
胡揉了揉红红的拳头,说那是在摩拳擦掌,再让我们看看他具体是如何捶开的。
“啪!”他又一拳头下去,那洗发水还躺在桌上呵呵地笑他这个傻子一般的人物。
他不服,接着又一重拳下去“啪!”,捶开了,那蓝色的洗发水发怒地冲到了黑板上挂着,一大堆在纯净的黑板上,那么显眼如此显摆。
正在这时上课铃响了,教室里迅速安静了下来,数学老师走到教室里来,拿支粉笔准备讲题,一抬眼,看到了那堆挂在黑板上的洗发水。数学老师立即转过身来,目光严历地扫视着教室里的一切,仿佛能通过我们的眼神与动作看出这是谁搞的恶作剧。
我怎么都忍不住,趴在那不停地不出声地笑,边笑边望着我的同桌——他,他有着良好的心理素质,若无其事地安然地坐着看书,鬼知道呢,他此刻看得进一个字么?
见我笑,他小声地嘀咕说:别笑呀!莫望着我笑!我才不听他的呢,依旧看着他笑,估计阿利也在后面不停地笑,我俩一直一个鼻孔出气。
数学老师很快明白了,把作业一布置,平静地说了声:胡华志,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我们知道,数学老师不会让他罚站的,大不了就是问几句,但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在这个时候把他叫出去,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十几分钟后他怏怏不快地进来了,坐下来时小声地说:“叫莫望着我笑偏不听”。
我说:“要是有下次,我肯定不会笑的”。
十几年过去了,追忆起当年的往事,如是已成一缕轻风消失在不知名的地方。想起当年未经世事的心如纯水,我的同学,我的老师,我的同桌,那些纯真的年代,快乐无暇的友谊,无限眷念,终究已成往事,不再回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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