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妻的生日，可她的情绪像是并不高，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天和我在电话里拌了几句嘴的缘故。

事情的起因倒也简单，还不是一点生活琐碎。家里的面粉吃完了，正好父亲打电话告诉她村里在收农村合作医疗费，本子却在她那里。近些日子她在帮二姐带孩子，出不了门，父亲说那就他过来拿，顺便换了袋面，第二天就带过来。父亲进门时说了句，这里就是暖和。现时单位已开始供暖，自然比室外温度高。

父亲说得无心，可她听了像是就多了份含意。妻说她本想借机说那你就在这里住两天，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说了句，那吃了午饭再回去。父亲说，老婆说了，让他回去吃。妻听了心里似乎就有些不高兴，不再说什么。她说她不想耍嘴皮子，她不想让父亲住，就不想虚伪地邀请。

母亲过世有些年了，父亲给他在村里找了个老伴，我们不能有什么意见，但是心里总有点不痛快，那老婆给我们的印象不好。父亲本来就好玩，有了这外人，妻总感觉他的心像是离我们更远了。况且这几年我在外工作，要父亲在家帮着带了段时间孩子，没想到却时有冲突，两个人的矛盾反倒日深，最后父亲干脆一拍屁股回了乡下，什么事也不管。我叫过几回，他都不来，也不好勉强，只要他高兴就好。没父亲在，妻倒也图个安宁清静，哪怕自己辛苦些也无妨。现时妻不工作了，有时间照顾孩子，自然也用不着父亲。

只是父亲既然来了，而且是给她主动送面粉，难道她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即便父亲并无留意，他心里也听着温暖。她这一点固执与死心眼我真是毫无办法，再劝也没用，人的性情真的太难改了。

妻当然有她的理论，她的话，人是以心换心呢，可我不知道父亲要做到怎样她才满意。父亲虽有缺点，可我们也不能要求过高，毕竟他已是七十岁的人了。心里怀有太多怨意与不满，无疑就蒙蔽了我们的眼睛，看不到他的好。而且妻像是从不反省自己，抑或换个角度来思考。其实就像哥说的，只要父亲身体健康，不让我们操心就是福气。这道理浅显易懂，可她像是就不会这么想。

我生气地说她几句，可她自是不会接受我的批评与建议，最后当然是不欢而散，就此打住，再争论下去也不见得有成效。家庭的矛盾有时候也许只能冷处理，走一步看一步，只要不激化就好。

妻提到，父亲临走时说，他明天要到哥那里去。我不知他是有事，还是哥叫他过去住，也许他觉得和哥嫂相处会舒心一点。我听了，总觉得脸有些臊。

妻的生日已经在心里念叨些日子了，生怕不小心错过了，这个日子终归很重要。况且今年是虎年，妻的本命年，很重要的年份，值得特别的纪念。

我打电话回去的时候妻正吃午饭，妻的声音淡淡的，像是不为所动。只说她都忘了，前两天还记得的，她中午做的竟然是汤面，一顿极寻常的午饭。我说下午出去买个蛋糕，让儿子也因她的生日沾点喜庆，再拍张照留作纪念，我过年回去，再为她补一个。妻无心地应着，我知道她不一定真的会做。

我笑说那就祝我老婆生日快乐，心想事成。问她有什么心愿，她回说自己心里的幻想太多了。我说那就一个个实现，先实现第一个。她的语调有些忧郁，说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不看商品的价格标签随心所欲地购物呢。我问她，要达到这一点，需要多少资产作为坚实的后盾才行？妻没有应，我想这个问题她自己并没有答案。当然说一个天文数字倒也简单，只是那不是我们常人可以实现的目标。

妻说她真想一个人住到山上去，清静，再没有任何烦心事打扰。我说那太简单了，等以后我回去了，给她腾出一间房，呆在里面，我三顿饭给她送进去，她每天就敲着木鱼诵经念佛，家里的任何事都不用她过问，我倒想看看这样清静的日子她能挨几日。

近时她在家带孩子，没具体的事可做，心里像是由不得就要生怨，每天在浪费光阴，一点意思也没有。我知道这样的生活绝不是她的所期，可她又不知道具体的目标是什么。也许有份工作可以让她心里踏实一点，是份切实的寄托，但也只能等我回去了再做打算。

现时的生活像是很容易让妻感觉到乏味与无聊，一天天就这么苦熬着，沉闷而没有生机，看不到什么前景。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什么能让她真正快乐起来，现实里的幸福究竟是什么。

我回去了，可以代替她照顾孩子，但是收入会减少，以后的日子并不见得会比现在好。这些凡俗的琐碎总让她有点不胜其烦，情绪低落，这个生日像是也不能例外。而我多希望她能快乐一点，能感受到生活里那些其实极易体味到的幸福点滴。只要心怀一点感恩与热情就够了，那样她的心境与思想就会完全不同，幸福就藏身在里面。

2010-11-23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