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千万别跟哲学家过不去。别说苏格拉底,就是庄子也惹不起,所以关于我和子和鱼的乐,到现在也辩不清。当然这争论一点也不影响人们继续赞叹鱼儿的快乐,再将快乐的鱼儿烹掉,来装满自己追求快乐的胃。
但就是有人不甘心。这不,奥巴马跑到印尼又大放厥词了,说什么“缺乏自由的繁荣是另一种形式的贫困。”这话按常识讲似乎正确,但到了特色嘴里,就同样说不清了。这话在中国得到的回声是:“希望有关国家尊重各国走符合本国国情的发展道路。”这答复的味道,似乎等同于我和子和鱼的乐的争论,恐怕又要下一个千年。这话后面还有一堆高论,不过都跑题了,不提也罢。
贫困和繁荣,自然是对反义词,硬要把自由插在中间与二者发生点关系,还真不容易,那就用近义词代替。自由和机会是近义词,把机会和贫困连在一起逻辑上成立。如果说“没有机会的贫困是真正的贫困,跑不掉的富贵是绝对的富贵”这就很正确。不信,看看房奴们,蚁族们,啃老族们的生活状态,对比一下富二代,官二代,和李刚儿子们的生存质量,有人创造了“阶层板结”,“玻璃天花板”这样的形象词汇,应该没谁和你争论。
更形象的,又想起记者和放羊娃的对话:放羊赚钱了就盖房,盖房了就娶媳妇,娶媳妇了就生娃,生娃长大了就再去放羊,之后以此类推,循环往复。想来这孩子小小年纪如此远见卓识,很让人感动。他这理想实现的可能性大,农妇山田有点全,老婆孩子热炕头,在自己一亩三分地里自由自在的生活繁衍,这有多幸福多实在。而就有些人要去可怜和同情,这就有点假惺惺的自作多情:你不是放羊娃,怎么断定放羊娃就不快乐?而且这循环至少比共产主义看得见摸得着,让人踏实。
但并不是每代放羊娃都有这样的幸福,如今农民要被高楼了,农民可以适应,但要让羊会爬楼梯还要一段时间。再有看电视一群流浪儿在地铁卖唱的节目,就知道他们连这样的理想也没有。单说其中一位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她身患绝症,在如怨如诉的唱自编自唱的歌儿,令人同情落泪。后来一领导愿意拿二万捐助她,安排她住院治疗,同时为企业做宣传广告,但条件是女孩保证不再与流浪儿往来,一切听大救星安排。当时就替女孩参谋了一番,对比这两个结局,一方面,前者贫困后者幸福,后者更有吸引力。另一方面,前者有无拘无束的自由,后者是温柔圈禁的陷阱,前者更让人向往。而实际的结果也证实了这点,那就是双方并没成交,善款也没兑现,孩子依然流浪。而作为观众的你如果就是当事人,会如何选择呢?当然你不是女孩,也没患绝症,所以不可能理解女孩的心思。
推广看,野狼的生存和竞争更艰难,远不如安享荣华的宠物狗。只是至今没见过狼和狗间互相转变的实例,也没技术确证狼和狗之间是羡慕还是鄙夷,甚至没法确定哪个在进化哪个在退步,所以狼还在流浪,狗还在呗宠着。
想来,多数人生来不是当主子的料,而只是奴才。作为奴才,天生只有对主子感恩的义务。就算超越奴才升到将才了,其实也一样。“良禽择木而息,忠臣择主而侍”看似明智,最后一样离不开“栖息”和“侍候”的奴才相。
主子与奴才的地位,天生造就。知道这一点,多数人就更会放下身份。面对主子每一点施舍的恩德,会更虔诚的跪拜感恩。在主子每次决策拍板后,更要大唱绝对正确英明神武。甚至在主子被双规入狱前的最后一秒,都要盛情颂称其戴三个表的辉煌。……想来,这样的奴才才会获得更多恩赐,因而也更幸福。
丧失自由和安享繁华是不是相容,这问题还会争论下去。这不仅对每个国家特色发展道路不同,还跟这国家不同的人群联系,甚至跟某个特定的情形相关。男大学生遵指令下跪大街乞讨,既可以说是失去尊严的犯贱,也可以看成是磨练素质的壮举。女大学生们献上脑力的同时献上玉体,也不失为一种便捷的就业渠道。德高望重的专家,一口咬定某朝代是历史最佳,可以说专家见解独到,也能让人闻到其嘴角残留的主人赐的肉糜余香。……
这些似乎都能旁证自由和繁华间似有似无的关联,但还不够充分。倒是世界上仅存的几个活化石,更能说明问题。
例如朝鲜。这该是当今世界为数不多的真“社会主义样板”了。尽管在施行君主世袭孙子又要接班,但这也是人家的特色,别人不好多嘴的。
要说的是,在朝鲜,电视只有一个频道,收音机固定两个声音。人民听着口令行走,如演员跟着节奏跳团体操。只有伟大的金二至高无上。他的照片比民众生命更重要。假如有人发出反对的嘘声,那结果就是成阶下囚或蒸发掉。在那里,失去生命后是自由的,活着的时候和自由无关。
但也有人说朝鲜人很幸福,因为他们每人都拥有整个国家的财产,每人都享受国家赐予的免费医疗,免费教育,甚至免费住房的权力。在他们看来,人民尽管没有自由,可却相当幸福。于是就该将这种体制叫做“真社会主义”。
可仔细的看鸭绿江那边,总感觉那里好像不是国家更像猪圈。芸芸众生不过是一群被主人豢养的牲口。历经三代的主子的经营,当然理解牲口重要,会给牲口治病,想让牲口温饱,希望牲口快乐,设法让群猪和谐相处。而被豢养的久了,牲口们也就忽略了猪栏的存在,忘记了未来的宰杀。况且这猪圈挺大,很类似于散养,以至圈禁看起来都与“开放”差不多了。至于宰杀,现在也有更人道的技术措施了,让你快乐的死去。
同样的,南街村和华西村,则更像两个栏舍较小,但装饰也更华丽的饲养场。当然,这也只是外人推论。毕竟你不在圈里,怎么断言猪们的快乐?
或许对一些人来说,一生的理想就是找到一位慈善的主人,被善意的豢养在圈里。这也是一种求之不得的幸福,甚至是至高追求的理想。这个问题值得惠子和庄子再争论一次。
于木鱼宅
2010-11-24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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