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诗歌版】
(一)
多年前的春天
我在改革开放的春风里
手执一条牛鞭
赶着自己
奔赴远方
那时
我背着酸涩的行囊
游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我的行囊里
只有一支笔
一把吉他
和几沓洁白的纸
白天
我在天桥下做着长长的梦
夜晚
我在天桥上一边写诗
一边弹吉他
《窗外》的姑娘呵
你让我红豆般的眼泪
烫滚了这座城市的冷
我的爱无处安放
诗的尾巴在流浪
歌声在迎接《光辉岁月》
(二)
我这个《离家的孩子》
和陈星惺惺相惜
我把我的诗弹成歌谣
让夜晚沸腾起来
难忘情人节那天
我没有礼物
没有你
吉他又被城管带走
留下满地凄迷的悲伤
陪我看满天星
你可知道
没有信用卡的我
须发越来越苍郁
忧伤越来越明亮
(三)
没有人知道
那些含情脉脉的诗句
比我还孤独寂寞
它们时常叫我
带它们回家看看你
看看你家人
不是我
不想守护住你的纯洁呵
我的牛鞭还在手里
我需要鞭策自己
在城市里奔跑
如果我的梦想只是空巢
如果我的爱情只是明镜
就算我老无所依又何妨
我已经走进《春天里》
春天的花丛埋着我们
雨露般明媚的誓言
【散文诗版】
(一)
难忘多年前的春天,我坐上南下的列车,那些隆隆的声响,如雨前的雷鸣。
我在一场雨后,抵达一座陌生的城市——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方。
我没有信用卡,没有24小时热水的家。唯一最多的是还没剪去的长发,遮挡住苍郁的忧伤。苍郁的忧伤里,有我《窗外》日思夜想的姑娘,和种田的年迈的双亲。
(二)
我时常在夜晚,背着一把破吉他到人来人去的天桥,出卖我的歌声,出卖我的夜。
我的歌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低沉。没有人给我掌声,没有人给我送鲜花。我感觉到冷冷的目光,齐刷刷地挤压过来。而城管的喇叭时不时走过来播放,喊我走,喊我走。
我不走,我很争气。我可以意料到残忍画面的出现——他们二话不说,气势汹汹,拎走了我的吉他,还说要抓走我。
我不走,我很争气。我要走,就走进《春天里》,那里有我的梦想和爱情。
(三)
我的身份证弄丢了吗?我的诗歌里有我的署名,我的未来写满了我的誓言,我的昨天已经交给一个叫做回不去的家园珍藏。
泪水苍茫、灯光阑珊的时候,我剪去了我的长发,留下了我的胡子。曾经的岁月只能让我更迷惘,残留的骨头让瘦弱的我找到了活着的证据——
每个清晨,我默念一次梵高,我朝着向日葵盛开的地方奔走,那里有阳光的等待。
每个夜晚,我默念一次海子,我坐西向东,面朝大海,那里诞生我们永恒的诗篇。
我走进《春天里》,给每一朵花写一首动人的歌,写每一棵草作一串婉约的词,给每一个梦想起一个明媚的名字,祝愿漂泊异乡的人们,身体健康,前程似锦,老有所依。
【散文版】
“孩子,我送你到路口坐车吧。”这是几年前的春天,奶奶对我说过的一句话。而今,只要想起这句话,我就想哭。这两年,奶奶的身体每况日下,行走不便,再也不能为我送行了。
这是一个只有400人的村庄,小小的村庄,二十多年前,诞生了我和我的名字。家门口到村路口,约200米。奶奶曾经走过几次,沿着我的脚印,她在背后小心地看着我往前走。
我时常回忆起奶奶送我的情景。我背着一个背包,奶奶手中拿着一团零散钱。村里的人碰到我们两祖孙便打趣地问:还要奶奶还送你啊?我只是微微一笑,奶奶也笑了。等我上了车,我习惯性地回望那个有风向标的路口。我发觉,奶奶站在风中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伟大。那摇曳的白发丝让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眼眶越来越潮湿。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步履缓慢;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满脸春风。岁月似乎没有留下太多的余地,奶奶要老去,而我要成长起来。我在那一场场春风中,感受到了她的温暖,她的牵挂寄托在我异乡的每一个梦里。
忘不了阳春三月,我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庄,和着这片大地的种苗一起破土而出;忘不了没有母爱的童年,奶奶含辛茹苦地把我养育成人;忘不了每次回家,奶奶喜欢安静地看着我时满足的表情;忘不了我每次给奶奶打电话,她总是问我身体好不好……
我的理想和须发一样葳蕤地生长,而奶奶的头发已经和梨花一样白了诗句。我的爱情和青春一样在路上奔跑,而奶奶的等待已经和她的喘息一样沧桑。我的思念和岁月一样留下了伤痕,而奶奶的皱纹和目光再也找不回最初的色彩。
我从《春天里》出发,春天诞生了我的生命。我从秋天里归来,秋天有一双苍老的目光在守望。
【小说版】
那年16岁的春天,我在县城读高一,认识了她,一个叫丽娜的女孩,天生丽质,明眸皓齿。
谈起我们的相识,纯属偶然。她碰巧和我所认识的一个笔友同班。一次,我给笔友写信,她给我来信,告诉我,她已经不读书了。我感到有些失落,那个笔友在我初中的时候,陪伴我度过一段青涩的时光。
我给她回信,她也给我来信。就这样,我们在一张温馨的信笺的传递中认识了。
每次收到她的信,我会很开心,似乎头顶上的太阳也在对着我微笑,校园里的花朵也在为我开放。
由于我经常写信,收信,家里珍藏着很多信件。得知她喜欢集邮和文学,我决定要把所有的邮票撕下来送给她。信封因此变得十分难堪,我对此也没有丝毫的心疼。
2001年6月一个周末,她给我打电话,我刚好在家,她告诉我,她这个周末来到外婆家(就在我读书的县城附近)。我很激动,我可以有机会把精美的邮票和之前订阅的十几本《散文》杂志带出来送给她了。
初次见面的那个晚上,我有些紧张,她也很害羞。接过我邮票和书籍时,她只是淡淡地笑。她的笑容和百合一样纯美,这令我难忘得很。
我们只是随便走走,聊了很多,关于文学的,关于理想的……虽然那晚没有月色,只是路边昏黄的路灯照耀着我们青春的身影。
我发觉她是一个很善意的女孩。送她回来路上,她看到一个小女孩跌倒,就跑过去把她扶起来。我听到小女孩的妈妈说:快说谢谢姐姐,乖……
快到她住的地方时,她特意问我一个问题:你知道做什么最难吗?我随口回答:做人。她也默认了,说做人很难,就好像一个人跌倒,如果没有人去扶他(她)起来,那么他(她)爬起来的过程是艰难的。她以天真的口气告诉了我一个很老道理。
她初中毕业后,选择出来打工,支持她妹妹读书。我要准备高考,没有时间去联系她。没有她来信的日子,我有些不习惯,经常在安静的夜晚想念她。情感朦胧的我,思念的苦涩与甜蜜相互掺在一起。那时,我爱上了听李深的《窗外》,喜欢它的优美旋律,喜欢它表达的意思,很适合我那时的心境。
当我再次联系她的时候,已读大二。2004年春节的一个夜晚,我突然心血来潮,找出她曾经给我留下的住宅号码,迫不及待地给她打电话。我在电话里,一开始就劈头盖脸地问她,知不知道我是谁。她纯真地说,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了,我这个号码给过谁我不知道吗?
我们在电话里只是侃了十几分钟,她给我留下了她的手机号码。
我们再也没有鸿雁传情了。偶尔,我会记得给她打电话,还经常习惯性地听《窗外》,还学会了写缠缠绵绵的情诗。我的诗写得再优美再深情,总感觉比不上《窗外》的歌词,它寄托了曾经年少的我对一个女孩的思念和我走出来的梦想。
忘记何时,我们断了联系,她已换号码。最近几年,我找不到什么理由去拨通她家的电话。岁月改变了我缄默几年的心动,留下的只是过去的纯真。我和她似乎隔了一层纱,或许我就不该对她说出这句话——我很喜欢你。
张爱玲说,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
我和她的相识相逢,或许只是人生中的一段清澈的溪流。“这里”原来是我们邂逅的短暂缘分。我苦渡过几年后才如梦方醒,她只是我生命中的红颜知己,陪伴过我,鼓励过我,足矣。
现在,我已经很少去听《窗外》。曾经留在内心深处的那份纯真,多么美好,让我流连忘返,我需要小心翼翼地呵护住它,藏在内心深处不为人知。
最近,我喜欢听《春天里》。我喜欢这份真情的呐喊所产生的燃烧火花,它可以给我的理想赋予力量,让我在她的凝望中远行。等到哪一天,如果还可以再次相逢,我希望我窗外的梦想开满芬芳的花朵,让她也嗅闻到从前那缕久违的气息,未曾消逝。
【杂文版】
《春天里》火了。早在2009年,汪峰以《春天里》为主打歌,推出新专辑《汪峰:信仰在空中飘摇》,三次摘取了全球华语金曲排行榜金奖。
民工版的《春天里》也火了。今年,29岁的刘刚和44岁的王旭,光着膀子在北京一出租屋翻唱《春天里》的视频上传到网上后,迅速红遍网络,赢得了近千万的点击率,质朴有力的歌声“唱哭了很多70后、80后”。
生于60后的湖南省委书记周强也被唱哭了。“每看一次都感动得热泪盈眶,你们也应该去看一看。”
简陋的出租屋,两个光膀子的男人,一个弹着破木吉他,一个夹着烟吼唱,桌上摆满空酒瓶,以沧桑悲凉的歌喉为处于底层的人们呐喊出了共同的心声——并不是我一无所有,我的梦想一直与生命同行。
刘刚和王旭,他们只是千千万万弱势群体中的小分子,只是日夜奔劳在城市而生活过得很悲苦的人们的缩影。农民工版的《春天里》,歇斯底里呐喊出来的无疑是他们生活真实的心音,更多的是他们执着梦想的勇气和力量。
我们被震撼了。这片灰色的天空下,《春天里》携着我们风风火火地从寒冷的冬天赶赴到明媚的春天。
我们被感动了。未来遥远的道路上,《春天里》鞭策我们激情满怀地从清贫的村庄跋涉到陌生的城市。
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你说,留下足迹留下爱的城市还会逗留我吗?你说,我们的孩子可以沐浴温暖的阳光健康成长吗?你说,我们的骨头可以安心地埋葬在春天的山坡吗?
如果每一个领导都能像周强一样,看得热泪盈眶,那么以人为本或许就不会只是纸上谈兵。如果每一个制度可以回归到人性服务,为人民服务就不会只是一句有开幕词没有完美演绎的戏言。
深爱《春天里》的劳苦大众们,你们最想说什么?我似乎听到他们庄严地说——我们要感谢祖国,我们要感谢城市,我们要感谢汪峰。
“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祖国,所有流淌着华夏血液的人们都以你为荣,希望伟大的祖国你要以他们作为复兴大业的大小根基。只有打好了民心的根基,中华民族的伟业才会更扎实,更巍峨,更辉煌。
【剧本版●旭日阳刚组合】
《出租屋里的春天》
人物简介:
刘刚:29岁,流浪歌手。曾是一名军人,2002年退伍后,他从黑龙江来到北京,打过零工,干过小买卖,后来就在地下通道唱歌赚钱。
王旭:44岁,10年前从河南商丘到北京打工。热爱音乐的王旭就带着吉他,到地铁站演唱。
窗外,万家灯火,车流如鲫。北京一出租屋,低矮狭小。刘刚和王旭,光着膀子,酒过三巡,对话。他们想起了汪峰的《春天里》……弹吉他,高歌。
一张摆有几瓶青岛啤酒瓶的旧桌,床上放着一把吉他,角落竖有一个高麦。室内有些狼藉。
(两人正在喝啤酒……醉昏昏)
王旭:兄弟,你喝高了吧?怎么脸红了?还害羞吗?哈哈。(声音带有醉意)
刘刚:你才喝高呢。给我拿酒来。(满脸通红)
王旭:你的酒量和马桶那么小,我可是海量。(哈哈大笑)
刘刚:我还没醉,你看,我还知道没酒呢。
王旭:要不要我现在就打电话叫青岛公司送酒来?
刘刚:你谈到哪里去了啊。我们楼下不是有青岛买吗?
王旭:哈哈……我不买,我不买……青岛啤酒,激情人生,成就梦想。哈哈……
刘刚:年轻人要有激情啊,青岛说得好,没有激情去工作,怎么养家啊,怎么养梦想啊?
王旭:哎……也怪不得你爱喝青岛啊。
刘刚:青岛啤酒,激情人生……哈哈……
王旭:大哥呀,我倒想考考你,我的梦想是啥?
刘刚:啥呀?
王旭:我想当一名歌手。
刘刚:是流浪歌手吧。哈哈……
王旭:几年前,我就是流浪歌手了。我去到哪我的歌声就跟我流浪到哪。
刘刚:那你想出名呀?
王旭:出名有那么容易吗?你不知道,要出名,必须过潜规则这一关。我连一日三餐也愁苦了脸,哪来钱去被包啊。
刘刚:你还年轻嘛,兄弟。慢慢来,天道酬勤,你听过没有?我们的老祖宗留下来的……(停顿一下)是留给你的……哈哈……
王旭:留给我?留给咱们两兄弟的吧。哈哈……
刘刚:不喝酒了。现在是唱歌的好时候,我的喉咙正在发着热呢。
王旭:我的比你的更热……
刘刚:唱什么歌好啊?
王旭:就唱《春天里》。
(王旭拿吉他,刘刚拿麦。)
刘刚:预备,开始……
王旭:三、二、一……
刘刚:还记得许多年前的春天,那时的我还没剪去长发……
合唱(王旭也跟着唱起来):也许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
激动……刘刚唱到高*的时候,脸部也被扭曲。王旭手中的吉他的弦条拉得更猛。
合唱: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
唱完一遍,第二遍正唱到高*。忽然,小男孩,敲门,笃笃笃……他们没有理会……又是一阵敲门声,笃笃笃……
刘刚(吼了一声):谁呀?
出去开门。此刻,王旭也停下了弹奏。
看见一个15岁的男孩进来。
男孩:我是住在你隔壁的,过来打扰了,很抱歉。
刘刚:有事吗?
男孩:没事。你们的歌声太震撼了,我在家实在呆不住了。所以,跑过来看看。
王旭:那你敲什么门?
男孩:我想进来听,可以吗?
刘刚:你这小家伙也喜欢《春天里》呀?
男孩:喜欢啊。更喜欢你们唱的。
王旭:怎么说?
男孩:你们的歌声有沧桑的力量,我帮你们dv下来,放到网上去,一定会很多人喜欢的。
刘刚:是吗?小王,那我们再来一曲吧。
王旭:ok。
刘刚:唱好点啊。不要献丑啊……
王旭:遵命。
他们两又重演了一遍。
男孩录下来了。
临走情景。
刘刚:小兄弟,不要出卖我们啊……哈哈(带着调侃的口气)
王旭:大哥,不管……要卖就卖吧,又不是卖身,怕啥啊?哈哈……
男孩:小心啊……我要你们卖到春天里去。咯咯……
两人仰天大笑。哈哈……
“你这小子真有前途啊。不错,不错……”
2010年11月17日下午到晚上。水(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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