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的雨在窗外飘飞若雾,城市的喧嚣似乎被湿润了一般,稍稍收起了那份衬托尘世繁华的热烈。
一杯清茶放在案头,飘着淡淡的香气。我用手捋了一下自己的长发,觉得这样的天气真好。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样的雨天的,但我知道喜欢这样的天气,是因为你的出现。
喝一口茶,感受着茶的芬芳,更感受着你的影子从心底里走来。我知道你此时在那遥远的地方,对我来说有如天涯般的距离,而在心里,你却永远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用你的目光注视着我生命中的每一天。
五月的周庄是热闹的,有太多的仰慕者在那里嬉笑与谈论,他们用一种探视的目光找寻着小镇美丽的秘密。我也像很多人一样,随着人流在这个小桥流水的村庄里信步东西。
我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来,或者说要到这里找些什么?我用散乱的眼神看着原本应该静寂的小小古镇,用一种怕惊动什么的步子轻缓行走在青色石板路上。
悠悠地风吹起我的长发,在一条几乎无人的小巷里,我安静地向它的深处走去。两旁是斑驳痕迹的墙壁,承录着它的沧桑。
忽然,相机快门的声音在我的身后连续响起,我回转头去。于是,我看见了你,正用相机对着我不停地拍摄。你见我回过头,放下你的拍摄,微笑着站在那里,风姿卓然。
我有些眩晕的感觉,你微笑的眼神里,我竟然看见了似乎是我等待多年的温暖与熟悉。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从未谋面,却又无比熟悉的两个人。那一刻,我有种走在生命轮回里的感觉。那份感觉里的熟悉让我无所适从。
“你好!请不要生气,我叫风。”你用磁性的声音唤醒陷入思维混乱的我。也让我看清已经走到了面前的你,我不能说你是漂亮的,但你的淡定与从容让我深深陷落。原来喜欢一个人是如此简单。那么爱想来也许会如此一样,始于瞬间吧?
“你好!我叫雪落。”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大约脸是红了的,因为那时候感觉脸像被火烤了一般的热。
一直在心里期望能在某一天能遇上一个让自己一见倾心的人,这一天,我终于等到了,感谢上苍。
你伸过手来,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和你握了,从你手传过来的温度让我那些纷乱的思绪瞬间安静,这让我有些意外,不禁笑了。
“你的身上有一种纯净的气质,像一朵出尘的莲,很美。”你笑着说。你笑起来的时候,整张脸无比生动。“我是一家杂志的摄影记者,这是我的证件。如果愿意的话,做我一天的模特好吗?”
我接过你的证件,很认真地看了看,并且深深地记住了你的名字。我没有拒绝你的请求,是因为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了你,因为我相信在这个纷扰的尘世里存在着一种缘,它左右着人生的美好。
一向安静内敛的我不知道在你的面前为什么能如此轻松与快乐,我能很随意的摆出你要的造型与表情,我们像合作多年的搭档,有着无比的默契。在你的面前,我感觉自己有飞的感觉。
在你的快门声里,我有种从书本里走出来的感觉。好像在书本里,我们曾经在同一个故事里演绎爱情,而你在我将要和你走向永远的时候,被谁撕去了关于我们未来的那一章,所以这个声音让我对未来有了无限的梦想。
清风飞扬,吹起我的长发也撩拨起我无限的遐想。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可以从容面对一切的人。而现在,我却发现,当梦想里的东西突然真实到来的时候,没有人不疯狂。我承认我在你面前失去了自我,像一个忽然找到了家的人,放下了所有为生活而设的伪装。
我坐在船头,你坐在舱中,船尾是摇撸的阿婆用她清亮的嗓音唱着一曲我听不太懂的歌,一切恍若画中,又恍若梦里。
安静地看着小船在河面上留下的那一道浅浅水痕,它像是追逐船的温暖,又像是被船丢下的心情,深幽到渐渐归于平静。
我看着你的脸,你嘴角的笑意很浓,我不知道你那时想什么,但我相信,那笑里一定有我。
夜色弥漫,明月应约而来,美妙的光华像水一样流泻在这个尘世上,一如一支幽婉的曲子,飘在时间的河上。
我和你坐在河边一家小餐馆里,看着小河两旁的人家挂出的那些红色灯笼,一盏又一盏活在夜的世界,忽然感觉在这里我找到自己一直想找的东西。
你的眼睛亮亮的,笑着对我说:“雪落,谢谢你。”我安静地看着你,不想接受这个谢,因为我觉得有时候一个谢字反而让两个人有了距离。距离,有时是个可怕的词,能动得了人的肝肠。
“这是你的报酬。”你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过来。我用手挡了回去,说:“有些东西不是用钱来衡量的,我希望能得到你最起码的尊重,好吗?”你沉默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你那时是不有些意外,但让我意外的是,你竟然在那一刻握住了我的手,我没有挣脱是因为我喜欢从你手传过来的温暖。
和你一起吃完那一顿没有交谈的饭后,你说:“我们一起走走好吗?”我点点头,一起起身离开那家叫“听水轩”的餐馆。我在那里没有听到水的声音,却听到自己心跳。
我们一起并肩向前走,在小镇迷离的灯火里,你的手很自然向后找到了我的手,于是,我被你牵着走在江南水乡的美丽里。
风悠悠而过,你牵着我走过那一块块青色的石板,脚步里,那错落的声音有节奏地亲吻地面,像一种诗意的缠绵美丽着我们在一起的夜晚。
你送我回到住处,那是一间三层的老式楼房,在那已经安静的小镇里,楼下,你看着我脸,眼神有些散乱。
我站在你面前,没有转身离去,我知道我在等待什么。看着你的脸,忽然有种想触摸的冲动,可我没有伸过手去,等来的却是你一把将我拥抱入怀。当你温热的唇落在我的唇上的时候,我竟然落下泪来。
你吻去我脸上的泪,用颤抖的声音的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听着你的道歉,我的泪水总是止不住。我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落,心里一片混乱。
“你走吧!”我轻轻地对你说。你看着我,想说什么却没有说,转身离去。我看着你的背影消失在月色里,记忆里,那个被月拉长了的影子,像我那时的孤独,躺在冰冷的路面之上被风吹起又落下。
我独自站在已经无人的街道上,泪水再次落下来。感受着风吹过来的冰冷,我知道自己二十多年来为谁一直保留着的情感在那一刻完全释放了出来。我不知道这是一种疯狂,还是一种荒唐,抑或是一场梦。
当阳光将我唤醒的时候,看着满房间飞舞的阳光,我知道我要离开了。
把行李包背在肩上,走出老式的楼房,站在人流如织的街道上,竟然有些茫然。
蓦然发现,街道对面的你,白衣黑裤,无限洒脱地笑容,我一下子笑了。你向我调皮地挥了一下手,我站在阳光下,忽然感觉好幸福好幸福。
你越过街道走到我面前,说:“为我停留一天可以吗?”我看着你的眼睛,那里的期待让我轻轻地点了一下头,你又笑了,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吐了一下舌头。“真好。我还害怕你拒绝来着。”听着你的话,我不由也笑了。
你很体贴地接过我的背包,在你背上我的包的那一刻,我对这场邂逅添上了美丽两个字。
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好人多与坏人,美丽多与丑陋。看来这个世界不曾让我失望。因为我确信你不是坏人,在那一刻。
你牵着我的手随着人流在这个已经商业味很浓的江南小镇上行走。你开始向我介绍这里的历史,那是一些美丽而悠远的故事,在那些带着江南水乡湿润气息的物事里,许多东西都带着醉人的色彩,让人流连忘返。
美丽的水乡里,我再次坐在船上看两岸的风景。你坐在我的身边,相机的快门声换成了你的低声歌唱。那磁性的声音随着流水一起悠悠流淌,一如时间美丽着生命一般。我微笑着,想来,那笑一定如花般艳丽。因为在人生里,有这样的风景真好。
风扬起我的长发,你用手接住那些落下的发,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说:“雪落,你真美。”我莞尔一笑,大约有些妩媚,我看见你眼里有异样的光彩一闪而过,那动人的笑容随之而来。
“唉。”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歌声再起,比先前幽婉了许多许多。我看了看你,竟然发现了你脸上写满忧郁。
风轻轻的来了又去了,小船缓慢地在小河上划行,听着你的歌,我不知道我们的故事何时精彩何时落幕。
有人说忧郁是尘世里不曾开放的花朵,因为它曾被魔鬼诅咒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句话,只是在心里隐约感觉着一份落寞袭来。
不知觉里,夕阳已经西下,暮色如幕,我们踏上岸来,你握着我的手,跟随着你,我不知道将要去何方。
一家小小的酒吧里,我们面对面坐着,你一杯接一杯喝着啤酒,我看着你豪气的样子,只能无语。
你放在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你放下酒杯拿起电话,看了看号码,没有去接,电话固执地响着,引来邻桌的侧目。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于是对你说:“为什么不接?”你看了看我,对我说:“是那个女人。”你嘴角有笑,“我的未来握在她的手里。”我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你,我不知道你那时怎么还能那样洒脱地笑出来。
你忽然握住我的手,眼睛红红地对我说:“我真得好喜欢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但我相信你是我一直要等的那个人,只是你到来的太晚了。”你握我的手很用力,我挣脱不去,眼泪不由落了下来。是疼痛还是心伤,我的心里一片混乱。
你的电话依然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响着,你放开我的手,端起桌上的杯子一口喝干里面的啤酒,笑容满面地对我说:“再见!雪落。谢谢你陪我。请记得一个男人对你一见钟情,如果可以言爱,那就是爱吧!虽然我们只有短短的两天,对我来说它是我一生中最美丽的日子。希望我们以后永不再见,好吗?我怕我会伤害你。请你记住,我在冥冥中,一直注视和祝福着你。再见。”你丢下名片,大踏步走出酒吧,消失在夜色里。
我一个人坐在那里,泪流满面。这真像一场梦,一个男人就这样走进梦里又走去梦去。轻轻叹一口气,缓缓走出酒吧,融进夜里。
一个人来了又去了,像那河面划过的小船,只是那轻浅的水痕是不是我心里的痛呢?就这样一直往前走,不愿回头去看,因为你说过,永不再见,好吧!那就这样说好了,我们永不再见。
风吹过脸颊,吹起我的发,它洋洋洒洒地跟着我向明天走去。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细细密密地像雾一样编织着自己的美丽,一如我的心情,带着一份湿漉漉的气息,在生命的空间里飞舞。
淋着细雨,心不由飞舞起来,你的笑仿若就是眼前,那是冥冥中你注视的眼神吗?我不由轻轻地笑了起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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