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心力交瘁得时候,那如烟的往事便在我的记忆中浮动,使我不禁心痛万分。而我的思想则如秋天冷漠无情的太阳,照耀着混乱不堪的尘寰,在杂乱无章的尘世上空不祥地盘旋,无力上升,更无力向前飞翔。每当我处于这种艰难时刻,我总要把你与我相处地一千个日日夜夜呼唤到我地面前。
第一次在风中见到你单薄的背影。
初来的时候,我是多么无视于你的存在,那时候我是班中的主角,而你只是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小丑。校办的诗刊上,最最醒目的地方署着我的芳名,同学们的目光中射出了无数嫉妒的火焰。我熟视无睹那目光,只顾自己整日在《诗刊》里遨游,在《小说林》中徘徊,执笔狂写“人生小语”竟又引起了全校的轰动,出尽风头,表面上装得满不在乎,心里却如六月里喝冰水,痛快及至;又如腾云驾雾,不知天高有多高,地有多厚。每日优哉游哉的显现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
那时候,你走到握的身边,曾告诉我要注意学习与爱好的统一。我不屑一顾,嗤之以鼻。心想:小丑鸭,你懂什么,有本事,也来一篇发表发表。于是乎冷嘲热讽地对你大发一通自以为是地高见,你默默无声,眼睛里含着一股我并不明白地神情,悄悄地离开我,回到你墙角的座位上。
日子在恍惚中即逝,面临着是升入高中的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我仍然是我行我素,照就大写特写,通宵达旦的与琼瑶,苏婷,三毛等“交谈”。你不记我的恶语,仍然笑眯眯地劝我应该合理安排主课和爱好的地位,我皱皱眉头告诉你,只有这样才能找到素材,才能理解感情。其实那时我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感情?什么叫素材?你说,如果我愿意的话,很想和我谈谈,我却告诉你,还有好多好多的事要我去做。期末成绩已经公布,你的名字排在年级第一,而我却未进前三十。于是大哭绝食是我唯一能发泄这种不平的方式。你默默地为我做着一切琐事,鼓励着我,劝慰着我,并告诉我一定帮我补习功课。我当时真不知你为何对我那么有耐心。于是我不再流泪,发誓不再写诗,写小说。你却说你也很喜欢小说与诗歌,劝我要坚持下去,但必须得主次分配得当。
从此,我们成了知己,我无所不谈,而你只是浅浅得笑,静静得听,偶尔问起你得情况,你只是苦涩得笑笑,再摇摇头,不说什么,默默的坐上片刻,用力握握我的手回到你墙角的座位上。
直到那次在寒风中见你泪流满面呆坐在草场的一块青石上,才知道你生活中不仅仅是浅浅的笑,也有那咸咸的泪,但我得到的仍然是一个不解的谜。你说,我不懂,不愿给我纯真的心上增添一点杂的东西,保持纯真才是真正好的事情。你想让我永远留着那份纯真。
曾在那个粉红色的夏日里,我告诉你,我好无奈,好空虚,。那个故事总是太长而又太长,总也说不清,总也到不明。生活在扑朔迷离的感情中,不知何去何从,没有比这更令我痛心无奈的事情了。仿佛泅入人生茫茫的苦海中,我不断的寻找灯塔,以决定前进的方向。我昂首,寻找北斗星,以确定自己的位置。然而,我跟浮萍没有两样,同云一般的命运。我几乎失去了抉择的能力而随波逐流。这个时刻,当理智苏醒,首先看到的是你那深邃的眼睛充满了痛苦的泪水,双手紧紧拉着我那宽大的衣衫,告诉我,不要让理想的小舟过早的搁浅,生命的航线还很长很长……我流泪答应你,不在去寻找那份失落的感情,不再流浪在高山与大海,花前与月下。我说我已经很老,世界已被我看破,你含泪浅笑,说我实在还很天真,天真的令人心疼。
拼命实干忙高考的那些日子,你我已顾不得谈论更多的心里话,只顾整日的“x”“y”“z”,“english”“唐宗宋祖”“之乎者也”的搞,脑子里装的满满的,连梦中都在唇枪舌剑地辩解拿破仑与唐太宗地功绩究竟谁大?
暴风骤雨般地三日在稀里糊涂中渡过,逃出“战场”,寻见你后,首先是抱头痛哭,而你静得像玉石雕刻成得石像,默默地拭我的泪,虽然你的眼睛里也是亮晶晶的,紧接着我不由的发疯般狂笑,泪依旧泻个不停。你仍然含泪静坐,拉着我的手,任我发泄,陪我流泪,我不懂,不懂你那时为何那样的静,静的让我也受了感染,于是面对面静坐整整一晚。
在天空的东边刚刚放亮,你就为我整理行李,执意为我梳理那散乱的长发,我感觉到你的手在颤抖,回头望你,见你已是泪流满面,我也不由的簌簌落泪,知道我们今天就要分别,你强咽那泪,强装笑颜,为我拭泪,告诉我你会给我写信,又机会还会去看我。我看你那笑,比看你哭心里更难受。哽咽着告诉你,不要再装那笑了,好好哭一场,心里也许会好受些。
你哭了,哭着告诉我,不要忘记写诗,不要弃掉写小说……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哭声。
车缓缓的移动,你的身影在我的眼中模糊模糊,以至于完全消逝了,我也泣不成声。
难耐的等待,痛苦的煎熬,迷迷糊糊的一日又一日,大脑已乱成一团麻,一座迷宫,越理越乱,越转越迷糊,我曾一遍遍的问自己:这是梦着还是醒着,梦着怎么会思想,那么是醒着,醒着怎么能再醒一次?那么是梦着,梦着怎么能提问?那么是醒着,醒着怎么会弄不明白自己是醒着还是梦着……感谢等待还是让一切浓雾渐渐散去,我回到了 现实中来,一声“惊雷”却将我的心身震得粉碎,我已5分之差失败了,而你却已高出分数线30分而被北方那座遥远得大学录取了。
我心身俱碎,痛不欲生。你一封接一封得给我写信。你说,高考得成功与失败并不能表示出一个人的真实所在,真正的生活意义也并不在高考上。你还说你对你的录取也不怎么高兴,只不过是代表着脱离一种现实而进入令一种现实中。生活并不见得就会怎样的好。我不知道你所说得生活怎样才好。你只反反复复地说我,说我虽未被录取,但生活对我还是很偏爱的,让我保留了许多令你羡慕的东西。我真的不知道你羡慕我什么,只感觉到你在我心里的身影很清晰,而你的思想却一直是披着一层厚厚的面纱,我总也窥探不到,看不清楚。
我苦苦的活在炎炎夏日里却总觉得置身在荒芜的宇宙之中,独自站在那以不可企及的速度向无垠空间的深处疾驰而去的一块土地上,苦苦地琢磨着一个令人痛苦地问题:“失败了,我为什么还要存在?成功真的还有希望?生活对我真的像你对我所说还很偏爱我?”我不停地分析自己地心情,你不停地来函,让我抛开扰我心身地高考,冷静想想坎坷人生地几度风雨,还原为从前充满自信的那个我,去寻找那个该成功的时刻。
在暴热的脑袋慢慢冷静下来的时候,我走近培育我三年的那座学校。学校依然是原来的样子,青青的松,柏,柳静穆于道的两旁,各年级的学生依然在按部就班的生活,学习。而自己却做了高四的学生,身边只是少了瘦瘦的你。
树叶开始无奈地落在青石板上,你来信告我,你思我之心切,常常不知所措,却苦于路途地遥远,更悔地是怕我心里难过而在开学前未见我一面。你不谈一点学校情况,不说你到了大学地一点感受,只是说,你地生活比高中还不如,真地再弄不懂路该怎样地走,一味的只是想我……
我一直不懂你为何上了大学而生活比高中还糟,一向又主见的你怎么说路不知该怎样的走。忽然有一天,本班同学告我,她见你了,说你在校不到两月就辍学回家并在三日之内嫁给一个比你大10岁的暴发户。我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大骂她信口雌黄,那同学一脸委屈,嘟嘟哝哝见我脸色大变,也就悄悄走开。后来又多方打听,竟没有一点你的消息。
我又陷入苦痛的迷雾中,找着各种借口说这是假的,给你家里去了几封信,也都如泥牛入海,一直都是杳无音信,给你所在的学校去信,也是同样的结果。
我想把你的一切都从我的眼前隐去,连你的神情,你的身影。雨不知什么时候如烟般地飘落着,我想我一定能把你留给我地印记也如烟般的淡了,远了,模糊了……
随之而来的还是整整一季的苦闷忧愁和无着无落的心依旧在默默的等待着。明明知道你不再会给我任何的消息,但总是在幻想你会突然再记起我,给我写信,给我鼓励,给我信心。我总是期待着,期待着你的一切。然而,依旧是一场成空的梦幻,流泪已再也不能洗掉我对你的那份友情,说我已经忘记你只是我对自己思想的一种欺骗。
流火的六月依旧被我们的同类叫做“黑色的六月”我们的同类依旧被别人喊着玩命的骑手,争着走独木桥的顽童,我们仍然说我们是在同命运抗争。走过“黑色的六月”最难耐的还是“黎明前的黑暗”迷糊中还在幻想你会像昔日一样,给我写信,你知道,你是系我生命一角的绳,为何现在你却抛我不顾,让我的天空失去平衡,为何留我在荒芜的田野,弃我在纷乱难辨的世间,让我独自寻觅,苦苦思索。
雁不见,空悲切,我彻彻底底地对你绝望了。绝望到心底连那一丝幻想也挤掉了,我知道你真的不再留恋我们地友情了。
也许正像你所说地,上火还是很偏爱我地,我收到了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万没有想到的是随之而来的是你给我的信。你说你已经知道我在高考中成功了,并衷心向我表示祝贺。你丝毫不谈你的情况,点滴不提,你说,你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等待我成功之后,你便将远行,便将去那遥远而又陌生的地方,寻求你的梦想。你说,幸的我给你年轻的气息,那一片纯真,使你维持至今,只是如此而已。你的声音淡得如掠过树梢的微风,冷的如北国的冰雪,仿佛在叙述一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故事。你不再说什么,连地址都不写,只在信的背后写下几句,我一直默念于心:
不知何时
丢失了那一串银铃的笑语
愁云布满额头
心事可在眼角
杜鹃啼血 花落尽
孤雁南飞 空悲切
人已去 楼且空
相聚何时
才——能——有
我知道你还是牵挂我的,仍然惦记我,却不知为何不和我说你的一切,你的思想对我使一片模糊,我不能理解你现在的一言一行,真的,一点都不能。
这是你给我的最后一封信,我还没有完全弄懂你的意思,你果真远行了,走得义无反顾,走得无声无息。那片片纯白的雪覆盖了你的墓。你留给我的一切亦如那洁白的雪覆盖了我的心。
整整一个季节我想不起自己在做什么,只记得在一本杂志上看了一片署名冷眼看世界的作者写了一篇文章,叫我心碎的想起那个文章中的女主人仿佛就是你。后来去看咱们的班主任,谈到了那篇文章,她告诉我那其实就是你的真实写照,我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对你,其实我早已应该知道,知道你那一切全缘于你的那个残缺的家,你那如烟的生命我早已应该明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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