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对城里人来说，也许是微不足道的事，而在偏僻农村，则无疑是个重大节日。

大年初三的晚上，村里一些大人小孩不约而同地聚在了杨丽家。

杨丽是半年前刚过门的新媳妇，也是东沟村有史以来的第一位绝色美女。一米六八的高个，滚圆的屁股、饱满的胸脯，再加上不时变换的艳丽衣裙，使她成了村里上百个男人眼中的维纳斯。自从她嫁到村里后，妇女们吃惊地发现，自己的男人常常会在饭后失踪，连家里的小孩，也爱上了去杨丽家串门。

愤怒的女人们背地里不知偷骂了杨丽多少次，但骂归骂，她们还是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和孩子。而杨丽，身上也没少块肉。

话说这一晚上，邻居们聚在杨丽家，围着二十九吋的液晶彩电，先是唧哩哇啦地k歌，后来觉得没意思，又看电影。也不知是哪个无聊的家伙提议放黄碟看，这主意立即获得几个小伙子的赞同，都催着杨丽快点放。

要是换作别的女人，只怕早就恼了，即使不恼，也必不肯放。可杨丽呢，扭捏了一阵后，还是乖乖地拉开抽屉，取出一部片子，装进了dvd。

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上，十几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向电视。屋里静极了，只能听到人们渐渐变急的呼吸和心跳。

突然，一声争吵打破了沉默。吵架的是张宝田和儿子尼平。

宝田是远近闻名的五保户，好吃懒做，家里住着危房，顿顿吃玉米糊糊，他却快乐得像一只鸟，整天哼着流行歌曲。尼平继承了父亲的优良传统，从小不上学，上树掏鸟，下河摸鱼，长到十八岁连身像样的衣服也没有。

“尼平，出去。这片子你不能看！”看着独生子和自己一样欣赏着“教育片，”张宝田急了。

“你都能看，我为什么不可以？”浑小子尼平愤愤不平地问。

“因为我有经验，你没有！”宝田强词夺理。

“正是因为我没经验，才要看。你有就不用看了……”尼平据理力争。

“你还有大小没？怎么跟老子说话的？”宝田见对儿子说服教育没用，索性举起了巴掌。

“孩子大了，要看就让他看吧……”众人眼看要糟，忙出来打圆场。

尽管很不愉快，尼平还是有机会留了下来，一起欣赏完那“好看的片子。”竟犹未尽的他后来又悄悄去了杨丽家几次，有幸观赏了几部不同风味的“教育片。”

青春期的孩子本来就冲动，自从看了那些片子后，尼平感觉自己一下子长大了，需要媳妇了。娶谁当媳妇呢？尼平用了几夜时间，把自己认识的女孩子都在心里数了一遍，最后还是觉得马梨花最合适。

马梨花是小贩马祖民家的丫头。马祖民仗着自己老婆和村支书张发平那点人尽皆知的暧昧关系，在街上开了间杂货店。人有钱了，女儿也自是与众不同。马梨花才十七岁，在镇中学读书，小小年纪的她，学生不咋样，却整天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脂粉香浓。因为和尼平堂妹张英是同学的缘故，马梨花没少去宝田家院子晃。有多少次，一瞅见姑娘那漂亮衣裙下楚楚动人的酥胸，黑丝袜下线条优美的小腿，尼平就有种想把抱入怀里的冲动。

正月十四日那天，趁着逢集，马祖民和老婆上街做生意了，尼平提了一袋元宵，鬼鬼崇崇调开了邻家少女的门。

此时的马梨花，穿了一身新羽绒服，坐在床边上，耳朵里塞着mp3,正听得高兴，见到尼平来拜访，吃了一惊。

“尼平，是你？找我啥事？”

“我……我想和你……谈……谈恋爱……”尼平结结巴巴地说，很害羞的样子，和平日的吊儿郎当判若两人。

“哈哈……你想追我？我没听错吧……哈哈……”姑娘听到告白，先是一愣，接着就露出迷人的笑，“你瞧瞧，你身上从头到脚那破衣服，值不了十块钱吧？烂货摊上买的呢，还是从叫花子那儿偷来的？”

“你！”尼平感到从未有过的耻辱。

“我问你，你有钱吗？”马梨花完全不顾尼平的感受，继续嘲弄道。

“没有……”

“有房吗？”

“没有。”

“有绳子没？”姑娘紧问不舍。

“干嘛？”尼平有点不解。

“上吊呗。反正你活着也没什么用处。”马梨花摇摇头，很无情地说。

“马梨花！”尼平怒吼一声，瞪着面前的少女，“你听着。钱我会有的，房子我也会有的。我一定要做你的男人，第一个男人！”

从那以后，村里许多人发现，自己家厕所的手纸常常会莫名地丢失，而尼平，有时会出现在收破烂的张八万家。

三月到了，桃花也开了。有一天，张宝田早上起来，发现儿子不见了，只看到留在桌上的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爸，我去西安了。我要赚钱，我要娶媳妇。你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