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蒙抱着双臂依着她的黄色轿车凝视着我，好久没说一句话。我读不懂她眸子里的表情，也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表情就像是在我和她之间的空气里横亘着一样可恶的东西，她被它吸引被它诅咒，同时又对它无计可施。这样东西若隐若现，介于有和无之间，无所适从、无所作为。

你就这么多年不和我联系？听说你出国了？她淡淡地说。

我……哦，没有，在远方，不常回来。我应声回答，语速很慢，慢的几乎听到了每个字的尾音在我耳边回旋的声响，我觉得自己有些诧异。

这些年我一直打探你的消息，特别是回家的时候，每次都问，每次都无果而终。你是我最要好的小伙伴，很是挂念……她凝望着从法桐上飘旋而下的枯叶，久久的望着天。

我笑了。这不是见到了吗？你把手机号给我，我天天打电话给你。

她还是没有笑，严肃的说，记住打电话。

好，记住了，一定打。

米蒙开车走了，消失在街道的车流里，我感到莫名的其妙，在脑子里极力搜索与她相关的事件。岁月这东西就如同一张丢弃在阁楼里的旧报纸，上面布满了尘埃，页面泛黄，只有捡起它、抖一抖，仔细辨认才能看到里面模糊的东西。

童年是什么？是美好？是憧憬？是苦涩？是甜美？或许都有。曾经有那么段时间米蒙很关心我，她经常越过课桌的中间线帮我收拾东西，还偷偷送我一块带香味的橡皮擦。她用黑黑的、沾满铅末的小手指着那帮坏孩子说：素欣，你不要学他们。我说什么了？当时我说什么了？我记不得了，模糊得像看涟漪涛水下跳跃的文字。

有些故事没开始就结束了，有些故事本应该结束，但还在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