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天，我的手表停了。彻底的坏掉了。　

我的爱情也没有时间了。　

房间里满是霉乱的味道，自从搬到这里，我的爱情就开始变质了。腐败是慢慢开始的，你觉察到变化，却无能为力，也许它经不起时间和风雨的侵蚀。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因为它死去了，死去了就只剩下了怀念。　

二　

“你看过《谁动了我的奶酪》没有？”　

“看过。”　

“我总以为爱情就是奶酪，当它变质了，我就要追寻更好更可口的的。”　

“爱情是可以替代的？会有更好的？可以和物质做比较？”　

“爱情也需要新鲜感，需要刺激，需要变化。”　

“也许你指的是人，不是爱情。爱情其实没有区别。”　

“…………”　

“爱情其实没有变，变的是你，是我们。”　

三　

送她回家。最后一次和她一起走。在路上。　

我说，再见。　

不知道为什么我收留了她的伞。　

她把我关在门外。　

这儿很黑。　

这是我第一次站在她家门口，也是最后一次。　

“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没有带你回家过吗？”　

“我知道。”　

“这是我做的最聪明的事情了。”　

“也许。”　

没有taxi，我一个人走。　

这是2004年的汉口，　

但是对于我这个城市结束了。　

伞意味着散。　

飘散、飘零，结束、开始。　

我把伞张开又合上。　

我的心情也在折叠。　

抽着烟，在黑暗里。　

这是一条著名的街道。　

那些沧桑的老房子的痕迹深刻的进入我的记忆。　

四　

她送给我的链子我没有戴了。　

上面刻着她的名字。　

她的照片，我收起来了。　

我把她轻轻地放在一旁。　

照片上的她始终笑着，灿烂的。　

但现在她所有的笑容不再属于我。　

我想就是这样子了，轻轻地放在一旁，然后重重地叹息。　

我自由了。　

很久以来，我一直寻找这种轻飘飘的空虚感。　

但是现在当它降临时，我却失落了。　

五　

原来这一切是真的。　

真的无法挽回了。　

就像泼出去的水。　

“我是泼出去的水，我不会回头。”　

“我知道，女人不会轻易做决定，一旦决定就不会改变的。”　

“那你？”　

“我只是觉得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可能可以，可能不可以。”　

“一年或者三年后再见吧，时间证明一切。”　

“那现在？”　

“现在，我想说的是，再见！我要走了。”　

我就要走了，我就要走了。和所有飘散的心情，和所有的梦想一起去远方。去过在路上的生活，去没有你的城市，去没有记忆和留恋的地方。　

我就要走了，临走前，看一看这个城市，这个留下我痕迹的城市，这个飞扬着我青春和感伤的地方，看看这个我深爱过，憎恨过，厌倦过，拥抱过的城市。　

我就要走了。　

六　

喜欢了，于是就在一起了。　

平淡了，于是就厌倦了。　

烦了，于是就开始变化了。　

累了，于是就离开了。　

回忆永远是轻松的，因为过去永远不会再回来。无论它多么轰轰烈烈，多么痛苦难忘都已经过去了。所有的痛苦已经预先死掉了，因此我们可以尽管对着日子哀掉。　

忘却是一种幸福。　

背叛，没有什么比进入未知的世界让人更加欣喜的和迷醉的了，那是一种陌生的感觉。但无数个陌生在我们周围展开巨大的诱惑和刺激，几乎吞噬到一切的时候，我们真的可以把它称做浪漫吗？　

背叛，忘记，离开。　

痛苦预先上演了，提前被透支了，如果青春也可以被提前透支，可以被挥霍，那么所有的快乐可以集中在一两年，但是你行进在其间的时候，却永远无法感激。　

七　

或者，我们不可以后悔经历的一切，因为一切的故事是写在水上的。既然是写在水上的，那么在书写的那一刻就流逝了，我们注定无法留下什么。　

因此无论是你在阳光的花园下灿烂可爱的摇头晃脑，还是夜晚的无边黑夜的激情拥抱，都不能真正的停留。　

在一些时间里，我们以为我们爱着，在爱情里起舞，从这里到那里。　

如果我们都爱着，爱着自己和对方，那么爱情又是什么？　

八　

她穿着一件小棉袄慢慢踱过来，还是那条我最讨厌的褐色灯心绒的裤子。　

她的状态很好。　

我的状态很不好，前一夜，我太热。我房间的空调坏了，老放热气，关不掉。　

我的样子一定很憔悴。　

她的表情就是那样得意着，似乎在说：“偶赢了。”　

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像一部冗长的老电影，我们也都成了黑白单调的人物。台词也如同注了水一般沉重，艰难没了轻快感，也许她故意拖沓出这种沉重。　

在一个暧昧的环境里，她翻着休闲杂志，有一搭没一搭地欣赏，似乎不太在意我说的话。　

她的表情孤傲，装的。我也装作看外面风景。　

“风景很好，叶子又黄了，一年又过去了。”　

“是啊，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啊，又有新欢了？”　

“当然，咱是谁啊？”　

“带来看看啊，我给你把把关。”　

“不想打击你。”　

“切，有我漂亮吗？有我漂亮，你早领来了。”　

“哼！”　

“我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生意不成仁义在，干嘛呀你？”　

“我恨你。”　

“你恨我，你弄清楚，是你甩我，不是我甩你。”　

“不想提从前的事。”　

“不提从前，我们有现在和将来吗？”　

我原本不想见她，永远不见。但是我没想到永远是个弹性很大的词。永远其实没多远，就像我们说永远在一起的时候一样。永远是个变化很大的词。　

“你结婚的时候，记得通知我。”　

“为什么？”　

“我想看看你究竟找个什么样的老婆。”　

“这个嘛，总之要什么都比你强。”　

“滚你妈的，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什么呀，你最让人讨厌的地方就是自以为是。你除了会写些骗无知小妹妹的诗歌，还有他妈的你自己都看不懂永远都无处发表的文章，你还会干什么？艺术？文学？你不能从你的云彩和城堡里到现世里来，你不能通俗一点，写点可以发表的东西吗？我有个亲戚是新华社的，如果你愿意……”　

“我要走了。”　

“你走吧。”　

九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问题是当你经意或者不经意和她相遇在人海的时候，你还是不是你，她还是不是她。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这个世界的问题在于，很多时候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没有爱情，而恰恰是因为太有爱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