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早已立了秋,然夏日总是不忍离去,仿若眷恋着已故的情人,倔强而又深情款款地回想着往昔的点点滴滴。是怎般滋味,我似乎真得懂了。外面的秋蛩早已经开始催促着她启程,它们清楚地知道,忧郁的秋天喜欢霸道地独享诗人的寂寞。所以它们要腾空屋子,以便让悲伤粉饰出高高的纤尘不染的色彩。
纵使再怀念着那一股股玫瑰色的热浪。夜也开始凉了,像泉水一样的清清润润,把墨研得滚圆浓郁。我的思绪蘸着月光磨得墨汁,把记忆中的每个秋梦又重新浅描了一遍。这是一件诗意的苦差事。经久的领略多愁善感,让我总是“抱得秋情不忍眠”。每次都是注定了的结局,每次都是刻意地推迟它们的到来。我想我真得懂了夏天的倔强和深情款款。
思念贯注的力量让我的生命也像秋天一样孤独,秋雨一样凄凉。我的思念源自何方,秋的思念又源自何方,或许我们都在等待着同一个从未存在的人。他等了一季,伤心了三季。我等了一季,却无处不在的悲伤。“夜雨做成愁,离人心上秋。”心上的秋不只在离别时才成得了愁。它欢喜钻进人们的心里,偶然的渴望着呵护,偶然的调皮,偶然的爱上你,却带给你必然的秋情惨淡。
夜深得安静了。今晚没有雨,也没有月光。有微凉的浅蓝色的风从窗外吹入。我走出房间,来到小片的空旷走道上,几颗稀疏的星星呼吸着澄黑色天空的味道,古里古怪地守着自己的角落,互不搭理。浓黑的树影半遮半掩地融进了后面的背景。我想起了前几日的夜晚,尘子得知了好事与我分享。我们坐在草坪边梗上,风很轻,天空是蓝黑色的。树影黑得更加浓郁。有一轮冰白色的月亮正温柔地挣脱树影的束缚,慢慢地升腾起来。就在那一刻,我们的誓言飞进了“诗魂”里。我的梦走进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之中,这种没来由的安宁让苦差事变得更加诗意了。我喜欢安静的诗意的感觉,所以和我同病相怜的秋正如此知心地给了我这样的安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或许眷恋的来由就是那么简单。
藏在心头的不知此刻浅浅的卧着,轻柔抚摸着身体深处里的悲伤。描过的墨迹湿湿,似滴了眼泪一样惆怅。我的身子终没能抵住深夜的秋寒,躲进了“槛内”。尽管心里耿耿于怀,愧疚不已,然“槛外秋”总是知道我的。
走进屋子,熟睡了的呼吸声均匀平缓地和着外面秋蛩的喧奏,我想她们一定把秋色锁进了自己的梦中,要不怎这般可爱的“蛩声喧草”。透过窗户向外望去,正对的一小截山丘半漠了影子。只我这一处的灯扰了它的清梦,也或许是在它的梦中扮作安心的灯塔。我揉揉惺忪的睡眼,看着看着,好像走进了它的梦里,一起寻找我们的灯塔。可是,鲛人天籁般的歌喉唱醉了我的眼睛:
秋窗风雨兮滴梦寒,
般若飘香兮静难眠。
桃花已逝兮莫等闲,
媖娥洒泪兮泪斑斓。
明月多情兮笑我还,
此生不换兮空伽蓝。
于是,秋醒在了我的梦里,我睡在了秋的天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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