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既是改革开放初起阶段,也是群星灿烂的一个非常时期。数学家陈景润(1933.5~1996.3)因为攻克了一道世界数学难题“哥德巴赫猜想”,在作家徐迟的那篇报告文学发表在《光明日报》后,脱颖而出,一夜之间成为神州大地上的一颗耀眼的明星。陈景润成为家喻户晓的“公众人物”后,人们便想知道他更多的细节,包括他的生活习惯,以及一言一行和一举一动。
——陈景润小时候,妈妈把米倒在锅里,添好水让他看着,然后就上街买菜去了。陈景润头也不抬地答应了妈妈,却照样看书。他的思路完全沉浸在了书中,饭糊了也没闻到。等妈妈从菜场回来,一锅米饭有一半已烧成了黑炭。
——有一天陈景润吃中饭的时候,突然摸摸脑袋,才知道自己头发太长了,应该快去理一理。他放下饭碗后,就径直往理发店跑。理发店里人很多,店里给大家发了理发次序的牌子,陈景润拿的牌子上写着三十八号。陈景润心里想,轮到我还早着哩。时间是多么宝贵啊,万不能白白浪费掉。他赶忙走出理发店,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背起外文生字来。他背了一会,忽然想起上午读外文的时候,有个地方没看懂,要赶紧把它弄懂。他看了看手表觉得时间还早,就想,还是先到图书馆去查一查,再回来理发吧。谁知他走了不久,就轮到他理发了。理发员大声地叫:“三十八号!谁是三十八号?快来理发!”大家想想,正在图书馆里看书的陈景润,能听见理发员喊三十八号吗?陈景润在图书馆里,把不懂的东西弄懂了,已经是太阳下山了,他才想起理发的事儿来。他一摸口袋,那张三十八号的小牌子还好好地躺着哩。但是他来到理发店还有啥用呢,这个号牌早已过时了。
——“丁零零……”下班的铃声响了,图书馆管理员大声地喊:“下班了,请大家离开图书馆!”人家都走了,可是正在看书的陈景润根本没听见,还是一个劲地在看着呐。管理员以为大家都离开图书馆了,就把图书馆的大门锁上,回家去了。天渐渐地黑下来,陈景润朝窗外一看,心里说:今天的天气真怪!一会儿阳光灿烂,一会儿天又阴啦。他拉了一下电灯的开关线,又坐下来继续看书。又看了一会,就开窍了,才想赶回宿舍去。可是,大门已经锁了,他朝门外大声喊叫:“请开门!请开门!没有人回答。他只好走到电话机旁边,给办公室打电话,没人来接。怎么办呢?他突然想起了党委书记,就给党委书记拨了电话。党委书记接到电话,感到很奇怪,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后,高兴地笑着说:“陈景润!陈景润!你辛苦了,你真是个好同志。”党委书记马上派人去找到图书馆的管理员,把陈景润放了出来。
——有一次他所在的研究室召开讨论会,因为规定人人都得发言,陈景润没啥好讲的,就批判美帝国主义,说美帝国主义狼子野心不死云云。一位同事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凑在他耳边说:“中国跟美国建交了,毛主[xi]还接见了美国总统尼克松。”陈景润电击般地呆住了,嘴里喃喃着:“真有这样的事……”
——1977年的一天,陈景润收到一封国外来信,是国际数学家联合会主[xi]写给他的,邀请他出席国际数学家大会。参加这次大会的都是世界上著名的数学家,共指定了10位数学家作学术报告,陈景润就是其中之一。面对极大的荣誉和提高在国际上的知名度的机会, 陈景润没有擅作主张,而是立即向党组织作了汇报。党组织对这个问题比较慎重,因为当时中国在国际数学家联合会的席位,一直被台湾占据着。经研究回答陈景润:“你是数学家,党组织尊重你个人的意见,你可以自己给他回信。” 陈景润经过慎重考虑后,在答复国际数学家联合会主[xi]的信中要点有三:“第一,我们国家历来是重视跟世界各国发展学术交流与友好关系的,我个人非常感谢国际数学家联合会主[xi]的邀请;第二,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唯一能代表中国广大人民利益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台湾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因为目前台湾占据着国际数学家联合会我国的席位,所以我不能出席;第三,如果中国只有一个代表的话,我是可以考虑参加这次会议的。”
——陈景润成了中国科学春天的一大盛景,被邀参加了全国科学大会,邓小平同志亲切地接见了他。当时陈景润身体不太好,小平同志关怀备至,会议结束后,陈景润被送入北京解放军309医院高干病房。与此同时,武汉军区的军医由昆也在309医院进修,有一天她被同伴们拉去看中国这位名人,这真是缘分,过去陈景润连女人名字的边都不粘,连句话都不说的人,此次年近半百的陈景润见到由昆,眼睛一亮,亲切地和由昆打招呼,请她们进来坐下,话也多了。后来由昆被派到陈景润的病房当值班医生。这样,接触的机会多了,每次由昆一出现,陈景润都特别高兴。有一次,陈景润关切地问由昆,家住在哪?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成家?由昆毫不设防,她便心直口快地说:“没有,没有,还早着呢。”以后,由昆也十分关心这位中国数学家。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彼此产生了爱情,他们在组织的帮助下结婚了。从此这位被称为“痴人”和“怪人”的数学家陈景润有了一个温暖的家。
——他到未婚妻娘家去,此前有人给他带一盒蛋糕来,他便也带一盒蛋糕去;如果人家送来的是梨子,他也回赠同等数量的梨子。这被称作对数学头脑的嘲笑了,其实是他学着人家送礼,不然他不会。
——陈景润婚后一直低调,基本上拒绝了一切来访。有一位记者却是破例被容许去了他家里,看到屋中极其简朴,无任何装饰品,唯一算得上”奢侈”的家具,是他们夫妇二人从旧货市场上花十五元钱买回来的一对旧扶手椅,家里的双人床是由两张单人床拼凑起来的。陈景润招呼记者吃苹果真的想一个小孩子似的,拿起一只苹果高高地举到了那位记者的眼前,口中机械地不停地重复着两个字:“你吃!你吃!你吃……”不断向前移动的苹果,都要碰到记者的鼻尖儿了他也没有自觉停下来的意识。
—— 陈景润婚后第二天,就穿上妻子由昆的军裤拎着暖壶去水房打开水。由昆感到莫名其妙,就劝他不要这样,说她的军裤是女式的,前边不开口,男人穿着不方便。但陈景润却固执地非要穿着她的裤子去单位“亮相”。果然,有的同事们看到他穿的裤子就打趣地问:“陈景润,你穿的是谁的裤子啊?”陈景润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媳妇的”。众人听罢哈哈大笑,笑他刚结婚就穿错了裤子。陈景润却不以为羞,反以为乐,脸上现出了少有的开心笑容。后来,由昆才感到了陈景润的良苦用心——这是丈夫对她的一种特殊的爱情表达方式啊。
——陈景润与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样,同样望子成龙,而且心情急切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他妻子由昆对别人讲过,她和孩子刚刚从医院回到家中,陈景润就去商店里买来了一个笔记本和一只笔,像个不懂事儿的大孩子那样,楞头巴脑地把一只笔往儿子手里塞,嘴里不停地说着“你要学习写字,要热爱学习”,弄得由昆及在场人哭笑不得。由昆劝他说:“儿子出生才几天,哪里懂得这些!”陈景润却不听劝,还是要儿子学拿笔的姿势。直到由昆发了火,他才放弃了要儿子学写字的鲁莽举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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