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70年,我在湖南省宁乡县一个小山村的茅草屋里呱呱坠地。
我家魏姓,祖先原本在江西。当年朱元璋血洗湖南,湖南省内人烟稀少。我的祖先便从江西迁移到了湖南宁乡县我现在的住地。
岁月沧桑,先人们相继离去。在我长到10岁后,便只留下父亲这个在整个乡里唯一的一个魏姓家庭了。在我们家周围,几乎数不出另一家象我们家这样孤孤单单的独姓家庭了。
孤单的家庭,使父亲长期处于一种弱势的地位。面对周围十分强势的邻居,父亲没有反抗,处处忍让。天长日久,人变得沉默寡言,十分压抑。
他对我们子女的教诲是: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要与人为敌!
我传承了父亲的遗传因子,从小就十分内向,寡言少语。加上平时受到父亲的严厉管束,更加胆小怕事。
读初三的时候,我们班来了个插班生。是个女生。身高1.7以上,白杨树般的身材,丰满的胸脯,微微翘起的臂部,齐耳的短发,漂亮的瓜子脸,热情奔放的眼神……
她叫王国平,比我们同班同学大几岁,是我们的姐姐。
她为什么来插班?我们都不清楚。
她家住在刘家村,离我们村很远。听一个与她同村的男同胞说,她父亲是个老矿工,快退休了。家里很富裕。
她的到来,很快搅乱了我平静的学习和生活。
起初我被她成熟的、美丽的质地所诱惑。那时她坐在我身边的第三排后座。我想,要是我能和她并排而座该有多好啊!那样,我可以随时随地地看到她。看到她,就有一种美感直涌心头,象抽了鸦片一样地兴奋。
我开始寻找一切机会看她,比如早上她背着书包走进课堂那一刻,比如课间的10分钟休息时间,比如早晨我走进校门口……
我内心充满着一种渴望,渴望见到她,并且能和她斯守在一起。
机会似乎来了。在一次课余休息时段,我坐在课桌椅上把眼光偷偷地移向她,移向她的胸脯、脸庞,最后落到她的眼睛上。我发现她也好象正在注视着我,以至于我们的眼光在无意间碰撞在一起了。我们都为此而感到心跳加速,先是躲避,后是偷窥。再就是碰撞,碰撞……
我默默地大胆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她的眼光没有拒绝我。我发现她的眼晴发射出一种奇异的令人步入仙境的丧魂夺魄的光芒,令我如痴如醉,欲罢不能!以至于在我年少的记忆里烙下一道深深的一生一世永远也磨灭不了的痕迹。
每天清晨,当我来到学校校门口的时候,我总要停留一下,凝望一下远方的河畔上,看是不是有她的身影;当我跨进教室门,我总要用眼光扫视一下她坐的位置;当我发现她久久还没有跨进教室门时,我便在心里嘀咕:她今天会不会来读书?当她高大的身躯终于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充溢在心口。
记不清有多少次多少次我和她总是默默地对视。
没有语言,就是一句也没有。然而,穿透她的眼光,我读懂了她的心灵。要不是在课堂,要不是课堂里有别的同学,我敢肯定,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一把将她搂在怀里,亲着她,和她甜蜜地说着话,谈着心……
读懂了她的眼光,人们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也就是说我读懂了她的心灵。
我深深地陶醉了,多想和她说说话,甚至一把把她搂在怀里……
然而,我的内向,我的胆怯注定了我的结局是枉然……
初三很快就结束了。我没有考上高中,回家种田了。王国平也没有考上,而她却去长沙一纺织厂上班去了。我们之间,没有语言,就这样,各奔东西了。
回到我很不情愿生活的田地中,我如梦方醒,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与她分别。如是,我在别的同学那里找到了她的长沙地址,给她写了一封想念她的信。
一个月后,也就是我怀疑她并不会回信给我的时候,她终于来信了。
我是多么地激动,急忙拆开来读。读着读着,心就慢慢变凉。
原来,她居然以“我们之间连一句话也没说”为由,拒绝了我!
说实话,当时连死的想法都有!
有什么办法呢?我只能慢慢把她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相反,她的绝情也激起了我的斗志。我发誓自己决不能让她小看我!
1995年,我和现在的老婆结了婚,并生有一个女儿。
1996年,我在弟弟的帮助下来到了深圳。
刚到深圳,在一家货运公司当搬运工。800块一月,包住不包吃。一月下来所剩无几。后来我便去当推销员,跑货运业务。赚了一点钱后,便在罗湖区的八卦岭开了一家货运站。
自此,当上了老板。
其间,经历了10多年漫长的历程。在此期间,我吃了很多很多苦,总算熬出了希望。把老婆女儿接到了深圳,又生了一个儿子。也积蓄了一笔不小的存款。
在此期间,我忘记了王国平!但没有忘记她给我带来的斗志。
曾经有一段时间,老婆带着孩子回老家了。
在看电视剧的时候,我被演员周海媚那双迷人的眼睛迷住了。
继而,我陷入了沉思,记忆又使我回到了中学时代,又回到了那个曾经让我陶醉的王国平来。
我迅速关闭了电视,躺在床上。
在我眼前,王国平那双勾魂的眼睛又朝我杀来,我陶醉了,满脑子充斥着对她的思念……
有一天偶尔听到一首歌,叫“星星知我心”:星星一眨眼/人世间数十寒暑/转眼象云烟/象云烟……
我的泪水随即夺眶而出!
这首歌,仿佛专为我而写。
10多年过去了,10多年前的那一双眼睛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消逝,反而更能勾起我对它的无尽的思念之情。
而今,30好几的人了,我有了妻室儿女。也听说,王国平也早就在长沙与一个建筑师结婚生子了。
无论如何,我和她之间已是彻底无缘了!任何的思念与眷恋,都不过是自作多情、一厢情愿罢了!
我常想,如果人生能够重来,在我刚走上社会那一刻起,我就不会放弃对她的追求。无论她怎么拒绝,我也决不会放弃她。为了她,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
我现在真的痛恨自己当年是多么傻逼,放弃了自己一生也忘记不了的心爱的人……
人生终究不可重来,这是多么残酷的现实。
曾经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把《星星知我心》这首歌放在耳边,一遍一遍地听。听着听着,泪水就情不自禁地流出来。
这泪,不为别人,为了她:王国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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