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飘过（短篇小说）

一

我永远不会忘记不会忘记那个春天的下午,金黄色的阳光沐浴着小城的街道,我从故乡归来又走进那个孤寂的小宅。因了要背演讲稿的缘故,所以我就骑着单车向野外奔去。我记得春来的时侯总是去兰江河堤观赏两岸的风景,是的我又到了从前游玩的地方。这时侯单车就驭着我在河堤上飞驰。昨夜还下过春雨,河堤上可以见得水蒸气往上冒,这里那儿显现一些小水坑,春风徐来好象要拥抱我的样子,渐渐的我的心情就与大自然接近了。天空一片蔚蓝,那个火红的太阳多情得像少女的眼睛,空气中飘来青草香。我听到河床上机帆船的鸣叫声。在我眼前有几艘轮船在水面上航行,而两岸的乔木小草像是被颜料涂抹过,把我的视线染的绿融融的了。在饱览一番春景之后,我便走下河堤在一片树林中停顿。于是,我看见远处的水面有一层灰色的雾霭,我真不敢想象透过雾霭将会出现一些什么。我不愿多想于是就把视线收回来。忽然,也就是说我的视线靠近水湄的时侯,我发现水边蹲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她两眼望着水面发愣。我就这样悄悄地打量她,从她的装束可以猜测她是一个城里姑娘,也许长得迷人吧。瞧她盯着水面的神态我就差不多知道她可能发生了不顺心的事。她是不是哭过?我想。于是在我心里油然产生与她说话的欲望。

我没有这样做,我担心这样做她会产生误解,而我又不会就此离开。于是我就在她身后徘徊,暗中观察她的动静。她为什么是一个人,而且偏偏到这荒野的地方来。一个欢乐的姑娘决不会这样独自在水边逗留的。

我已然没有心思去背演讲稿了。

太阳悄然无声地在水面上滑行,远处的雾愈来愈浓。我看见她起身来回踅了一段路又回到水边蹲下来。我注视她那娇小而瘦弱的身影,不由的生起一丝儿怜悯。于是便向她靠近。

“小姑娘,怎么还不回家?”

她慢悠悠地转过身来,匆匆瞟了我一眼。忽然我看到一副忧郁的少女面孔。她脸蛋很美,现代中夹着古典,如果不是那身打扮,我还真以为是林妹妹呢。我之所以这样认为是因为我触到那双多愁善感的眼睛以及那弱不禁风的身子。她装扮高贵,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果绿色羊毛衣与紧跟时代潮流的紧身裤展现出她那柔美的身段,头上那朵白花表明她曾对生活有着由衷的热爱。

“请相信我,你有什么心事?”

我很自然地轻轻地说着,两眼直视着她的面容。她刚才确实哭过。

“为什么一个人出来呢?你看那边的太阳不是很美吗?”

她不吱声,两眼望着水面。

“我不喜欢太阳。”她终于启开小巧的嘴唇。听得出她的话还带着童音,音质纯净而清脆。从她的话里我就觉得她很悲观,很痛苦,此刻她很可能寻求解脱呢。

“不喜欢太阳不好。太阳是美丽的,乐观的,从来都是一副笑脸。你看你年纪轻轻就这么伤感。其实我曾经同你一样也很悲观,而且我敢说我经历的坎坷比你要多,悲愁有什么用呢?”

随后我就用头上的天空作比喻说了一番简单的道理。我说现在已经雨过天晴了,无论天空阴暗多久,但总有一天太阳会出来。是的,宇宙万物都是在阴暗和明亮中生存的,上帝给我们白天与黑夜,同样也给我们欢乐与痛苦。对于一个饱经风霜的人来说,痛苦算不了什么。最后我还引用一个哲人的名言,当不幸来临的时侯,一个人只要保持内心宁静,痛苦自然会减轻甚至消失。

看得出我的话触动了她。她挪动娇小的身子,然后拾起半袋点心递过来,她问我吃不吃。我说我不喜欢吃零食。于是她把点心抛入水里。我听到她撕着塑料袋时所发出的声响。她将撕开的两块塑料纸铺在地上。

“坐。”

我们同时坐在一起。这时,一条小船正沿着水边缓缓漂过。太阳将半边身子隐入瑰丽的云彩中。

她的举动提起我说话的兴致。我开始询问。我问她姓甚名谁家在何方为什么独自到这僻静的水边来。她说她姓林名安娜家住城南正在读初三因为同爸爸吵架就跑到这里从此永不回去了。我问她为什么同爸爸吵架。她转过头来,她的目光射到我的脸上,开始在我眼眸里搜寻。我觉得我的提问触到了她的痛处。

“我能说些什么,反正我不想回家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唉,活在世上真没味。”

“小小年纪就唉声叹气,叹气有损健康。”

“不叹气有什么办法?”

“办法有的是,首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和爸爸吵架?”

“他说我不愿读书,”

“你爸是为你好,为什么不愿读书?”

“我读不进去,你哪知道我坐在教室里象丢了魂似的,心里空空荡荡。”

“你班上很多同学都这样吗?”

“是的,他们跟我差不多,大家在一起只知道搞恶作剧。”

“大家都感到无聊是吗?”

“我不知道,也许是吧。”

二　

天已不知不觉地黑了,远处的雾遂变成黑色。月亮还未升起。我身后那一群树林已然投下阴影。我发现朦胧的草滩上有一些小小的坟包。刚才来自河床的气笛声消失了,河里的水也黑了,原本就僻静的河滩越发寂静了。我觉察到小姑娘有点害怕,你看她的身子朝我这边移动,似乎要与我融为一体了,朦胧中我瞅见她那副忧伤的面容。说真的在这偏僻的野外和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相处即便圣人也会动心的。然而她的处境与那对含愁的眼睛已然净化了我的心灵,我觉得此时此刻我只有安慰她的义务。在我的劝导下她终于道出了她的家世。

她说她出生在一个富有的家庭,很小的时侯就受父母宠爱,在中国著名的广州读完了她的小学。那时候她成绩优良。她父亲对别人说她是一块读书的材料。后来她从广州回到县城,考取了初中。于是她变了,变得郁郁寡欢,脾气古怪,就这样她的成绩出现滑坡。她开始逃学,经常一个人到水边望着远处的雾霭发呆。

“不知怎么搞的,每天我骑单车去上学,看到满街的人流就有一肚子火,我真想撞倒几个人才好。在班上,同学们身在屋里心在外。老师呢,他们只知道要钱,把学校搞成商店,哪管学生的好坏呢。现在的人学猾了,你在班上闹事,你打你的,打得赢的是哥哥,老师才不管呢。什么为人师表,这是天大的谎话。现在的班主任心狠,经常刮学生的油,隔几天收一次钱,不要脸得很。校长更坏,为了赚钱,强迫学生搭餐,三餐都要在学里吃。你看我们都是独生子女,正是长身体的时侯,几千人在一个食堂吃能有什么油水。在家有爸妈做,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是很有营养么?因为学里生活差,所以很多学生交了搭餐费而没在学校吃,很多都是爸妈给钱在外面吃。现在的学校都一样,我胆心这样长此下去我们学生会未老先衰。是的,眼下学校风气不好,十二三岁的学生都晓得恋爱。就说我们班上吧,没有几个同学不谈情说爱的。同学们经常到录像厅看那些怪丑怪吓人的镜头。不瞒你说,我也看过。你说那些人为什么不知羞耻呢?你吻过女人没有?我吻过几个男孩。唉,没意思,一点味也没有。那些男孩真他妈无味,我真讨厌读书。家里呢,家里就好过吗?你没到过我家里,你只要呆上几天你就会觉得无聊的。爸妈处在一道像陌生人一样说不上几句话。唉,麻将,麻将,人们整天就是麻将,麻将真会麻木人的心灵。要说我的家庭条件也够优越的,彩电,冰箱,空调,应有尽有。你看这么好的条件,家里人为什么谈不到一块呢?”

小姑娘说完一生长叹。她的话深深地触动了我。我不禁沉思,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呢?我一位朋友在走遍大半个中国后归来对我说：“你只要在全国走一趟,你就会发现很多人都有一个共同的迹象,无论到哪里都坐卧不安,也就是说他们时刻都在担忧。八十年代,当改革开放遍布全国的时侯,人们通过电视小说看到了西方的花花世界,不满现状于国情而不顾拼命追求西方的物质生活。于是一切朝钱看,什么道德观念,雷锋精神都抛在九霄云外。”

两人的话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联系,但仔细品味,他们的言论都道出了人们心灵深处的空虚和人性恶。这就使我想起有天午夜,我在极度的劳累后卧床休憩,一群男孩在街上此起彼落地叫歌,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好象街上起了大火。从那以后,我经常听到这样刺耳的叫声。他们为什么经常半夜在大街上没完没了地狂喊呢?难道他们是一群疯子?

我盯着黑色的雾霭没有说话。

冷气从水边袭来,小姑娘瑟缩着身子,不由自主说了一句“好冷。”我担心她感冒,就脱去西服披在她身上。她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两眼起了清泪。月亮上来了,河床上传来轮船的马达声。

“喂,你叫什么名字?”

“江南。”

“这名字动听,很有诗意。”

“都半夜了,你还是回家吧。”

“我没有家。”

她从我身旁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表情淡漠地瞥我一眼。

“我不回去,你走吧。”

“我走了,你会害怕。”

“有什么好怕呢?不就是一死吗?”

“有什么想不开。偏要想到死。”

“人总是会死的。”

三

那天午夜过后,也许我的话起了作用,小姑娘跟我走上河堤。我骑着单车驭着她穿过冷清的街道。街上几乎看不到人,只有昏暗的路灯和抽出新叶的法国梧桐。

跨进我的小窄,当电灯开启的时侯,我发现她的目光触到那一架书。她走到书架旁随手拿起一本书翻阅。在她身后铺着一张床,床边有张书桌,床上桌上都放着书,一口皮箱看上去很精致,四边墙白刷刷的一张图画也没有。整个房间看不到一点生气。”

“屋里没有收拾,乱糟糟的。”

“这些书都是你买的?”

“是的,这是我的全部积蓄。”

我走进厨房用液化器烧水。没有新毛巾给她用,半夜了商店已关门,我只得用香皂把自己平时洗脸的毛巾搓洗一下,然后打来温水让她洗脸。洗完脸后小姑娘就坐在椅上看书,看她神态好象一直要坐下去。是的,一个女孩第一次在一个陌生男人家里是有点胆怯的。于是我就对她说在这里她尽可放心,她可以大胆睡觉我不会把她怎么样。她踌躇了一会,临了走到床边开始脱上衣,然后迅速钻进被褥。

我就坐在桌旁写材料。材料写完离天亮只有两三小时了,所以我就干脆拿一本小说看。天亮时小姑娘醒来对我说,她说她第一次在陌生男人床上睡觉。我问她怕不怕,她说她不怕,还说我不象坏人。

早餐后我推着自行车去上班。临走时我对她说：“你还是回家去。昨夜你爸妈肯定没睡觉,不知有多担心呢。”

“我不回家。”

我骑着自行车来到政府机关上班,脑海不时闪过小姑娘的影子。

从单位回来,我看见小姑娘楚楚可怜的身子卷缩在角落里。她看见我回来,就像看到救星似的扑到我怀里,激动地抱着我的脖子。

“你是好人。”

她这么动情的说着,依然一口纯净的童音。我知道她为什么说我好人。她那带有感激的眼神此刻正凝视着我,渐渐地她的眼神开始湿润。泪水在睫毛下闪动。

“别伤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的泪眼瞥了我一下,然后坐在我的床上,两眼望着墙角。

“吃饭后我送你回家。”

“不不,我死也不回家,你如果讨厌我,我可以走开。”

“你别误会,我们这么处在一起不是办法,你真的同你爸爸有那么深的隔阂?”

“他把我赶出来的,他叫我去死。”

“天下哪有父亲叫女儿死的,他当时在气头上。”

“他不该那样对待我。”

“你肯定有什么事伤了他的心。”

“他说我不读书。”

“那是他恨铁不成钢。”

“我也试过,可就是读不进去。”

“什么原因呢?”

“我也搞不清楚,反正班上的同学都说现在读书没有用,大家都不想读书。读书有什么用呢?我姨姨读了大学回来还不是在乡下工厂当一名工人。”

从她的话里我似乎明白她不想读书的原因,然而要说服她,几句话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顿时我们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之所以出现读书无用倾向,我以为主要因素是历史原因与社会分配不公造成的。当然还有一些现象,比如有的家长看到有些文凭高的人赚钱不如一个文盲,便对孩子灌输,说某某一字不识,现在成了大老板,读书有什么用呢。长此下去,孩子耳濡目染,渐渐地不愿读书了。

晚上我与小女孩出去散步。沿着乡村小径,我们信步于已待收割的油菜地。我望着月亮里的嫦娥仙子,我想今晚的月亮真圆,我邂逅小女孩是不是缘分,我快三十岁了,为了哲学一直独身,日子过得象苦行僧。该不是老天爷看我读书苦,有意给我牵线吧。

月华灿烂,在灿烂的月光的朗照下,我看见大片青幽幽的油菜枝上结满了形同毛毛虫一样的菜荚,我闻到土地和油菜的芳香,我听见附近池塘边上蛙虫的鸣叫。我朝小姑娘望去,这时只见她脸庞白得如一朵雪莲。于是我自言自语地说：“真象一朵雪莲。”

“谁?”

“还能有谁呢?”

忽然,小姑娘向我扑来,搂着我的脖子亲吻。瞧见她的眼睛,我估计她动了真情,有几年未同女孩来往啦,作为单身汉,得到她的吻我如是喝了甘泉感到浑身舒畅。我把她抱住,开始回吻她。

“你恋过爱没有?”

“恋过,可是没有初恋。”

我这话听上去自相矛盾,但只要我道出先前的恋爱史,我敢说读者会理解其中道理。

“没有初恋怎么有恋爱?”

“这不是几句话就能解释得了的。”

“能不能谈点呢?”

“算了吧。”

“为什么?”

“我不想谈论我的过去。”

“到底为什么?”

“她们都不爱我。”

“那是你自己这么想的,你不了解女孩。”

“她们说我不现实。”

“什么叫现实?”

“我想大概是早结婚早生子早享福吧。”

“我小姨说她一辈子不结婚。”

“她一定有说不出的苦恼,或许失恋过。”

“你说得对,很早的时侯有一个男人抛弃了她。我小姨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世上也有好男人。”

“你说世上有真正的爱情吗?”

“也许有吧。”

“我看没有。我爸爸和妈妈以前那么好,可现在他们成了陌生人。我看他们在一起简直是受罪。”

“有些夫妻从来不吵架,我姨母姨父就是例子。你能说他们没有爱情吗?”

“我小时侯,爸妈也是蛮好的,我不知道现在他们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解,是什么东西使他们陌生呢?”

还不到两天时间,通过我们之间的谈话,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提出这么多问题,可见她的思想多么复杂。

四

夜已深沉。小姑娘靠在我的怀抱,床上的我与她的心怦然跳动。如月的灯光下,我发见她的ru*房起伏的那么快,便情不自禁地把手伸向她的衣内。她倏然拦住我的手,两眼盯着银色的灯光。我睇视那耸立的ru*房,那东西多么惑人。我真想拔去她的衬衫在上面吮吸过够,可我不愿伤害她。我就这么老实巴交地躺在她身旁。我闻得她体上的芬芳,那是一种奶油味道,我想这是经常喝牛奶的缘故。由于我们肌肤相触,我免不了一种由来已久的冲动,我毕竟不是柳下惠,和这么一位妙龄女孩睡在一起谁都要动心。好在她翻了一下身,开始对我说话。

“我很喜欢睡你怀里,在你怀中我有一种安全感。”

“昨夜你怕不怕我?”

“有点心慌,但我不怕你。”

“要是我对有所企图呢?”

“从昨晚到现在,你同我在一起感觉如何?”

“感觉特好,你和我那些同学不一样,与你在一道,我心里有种怪感觉。我想和你好。”

“和我这老大哥好,你不怕别人闲话?”

“我不在乎你的年龄,只在乎你的品德。我觉得你很懂得人生。”

“其实我没你说的那么好,你如果与我多接触几天,你也就发现我的缺点。人很多时侯都是装出来的。

“你很诚实,看你模样不像是坏人。你认为世上有一见钟情吗?”

“也许有吧。”

“怎么说?”

“我觉得一个在特别的环境下遇到理想的异性而对方也有同感,他们会一见钟情。”

“他们能永远相爱吗?”

“一般来说,只要他们的生活没有大的变化,他们会相爱到老。”

这时侯,她闭紧樱桃小唇,两眼脉脉含情地对着我,而我也满含厚情地回看。忽然,我捧着她的头用嘴牢牢封住那樱桃小口,顿时,一股甜津津的滋味滑过我的心灵深处,我火热的亲吻使她垂下了双眼。我吻她的鼻,她的眼睛,她的发丝,然后在她下额与衣领相接处动情地吸吮。这时她呼吸急促,双手抱着我的身躯。当我的嘴离开的时侯,我发现被吻的地方出现红色,她的嘴唇像抹了胭脂似的格外红润,真像两朵花瓣,红得那么自然,那么诱人。我先前也曾吻过几个女孩,她们的嘴唇远远赶不上她的。她的嘴唇正是古书上描绘的那样,小巧迷人,赛过天仙。我由衷地说了一句赞美之词,我说她的嘴唇真美。她嫣然微笑,脸上呈现一对酒窝。她的笑容比愁容好看得多,她笑的时侯嘴角微翘,脸庞也有了色彩,从她的笑容可以看出一个纯洁少女的神韵,她的确是一个美丽的女孩。而饱受孤独的我能有这么一个安琪儿陪伴,可以想象我的心境。

时间在我们的睡梦中漂流。鸡叫天明。我推着自行车与她分开的时侯,她的眼眸深深地望着我,好象有什么话要说。把她丢在这寂寥的小窄我真不忍心。

接下来我们又度过了一个难望的夜晚。

通过三个夜晚的接触,我们彼此之间产生好感。我没有使她失去贞操。我说过我不是圣人,与正常人一样有着火一般的情欲,每当欲望升起的时侯我就告诫自己她是一受伤了的小女孩,她来我这里是寻求保护的,我不能起邪念。

尽管我们彼此好感,但我发现她眼睛里好象藏着什么东西,她一直处于惶恐不安之中。

五

终于在我们相识的四天下午,我下班回到小窄,发现房里空荡荡的,小姑娘已然不在,顿时我心深处一片空虚。我们这几天有如一场春梦,她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留给我的是难以形用的落寞。我伫立良久,思绪万千。我想她临走时也许留下纸条,便开始寻找。忽然,我看见床上有一封信,上面写到：

我走了,忘了我吧,我不是一个好女孩,不值得你留恋。我老爸之所以把我赶出门,不仅仅是我不愿读书,主要是我同一个男人谈爱。如你所知,中学生是不能恋爱的。可是那天上午不知怎么的,我在家里做作业,总是心不在焉,忽然我听弟弟对我说,他要去河边钓鱼,问我去不去,我立马答应去。于是我跟着弟弟踏上河堤,也就是我俩相遇的那条河,天气出奇的好,不冷不热,阳光也很柔和。我们步行了一段路,河堤坡上出现一片杨树林,林中有条小路,我们沿着小路来到沙滩上,河水流得缓慢,河上罩着白雾,河对岸的彭家山山色曚昽,云雾袅绕,那山像是伸到了天上,看起来舒服极啦。我欣赏了一会美景之后收回视线,忽然不远处传来萨克斯声,我不由转头张望,发现树林里有一个男人吹着萨克斯钢管管。这人我认识,是我们学校的音乐教师。第一次看见他的时侯,我就被他长相迷住了,他二十五岁,显得很阳光,浓眉大眼,长发飘逸,一看就是搞艺术的。他长的特别象你,只不过他的头发比你长。我之所以对你有好感,主要原因是你与他相象。他教我们音乐,他不仅歌唱得好,是天生的金嗓子,而且会玩很多乐器,比如笛子,二胡,小提琴,葫芦丝,尤其是笛子。一次县里进行文艺表演,他的笛子独奏《牧民新歌》获得了热烈的掌声。不久老师调到县文工团。一年没看见他了,他还是那么萧洒,我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住,听他练习萨克斯,尽管是练习,但我听出他已练到了一定的程度,每当他吹着长音时,流进我耳内的旋律真可人,我感到他在抒情。很大一会儿,他走出树林才看见我。他同我说话。说我在这里做什么。我说和弟弟在河边钓鱼。一阵寒暄而后他说在文化馆开办了一个培训班,我嗓子好,是块唱歌的料,是否到他那儿培训。我说回家跟老爸商量。经过老爸老妈同意后我来到培训班,跟他学习通俗唱法。然而我也没想到几个月的培训,刚满十六岁的我却陷入爱河,我爱上先前的老师,而他也对我也有好感。一天下午培训之后,他请我吃饭,我们来到茶楼包厢,他喝了两瓶啤酒后说我很美,有林黛玉风韵,还说他喜欢我,可不可以做他的朋友,我当然愿意,于是就扑到他怀里。就这样我们开始恋爱,发生了肉体关系。不到半年我们的事被人发现了,他被文工团开除了。爸妈知道这事后气愤不己,把我痛打了一顿。又把我赶了出来。事情就是这样。那天要不是遇见你,我很可能喂鱼了。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如有来生,我一定做你的女人。　

安娜

即日

初稿于1999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