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都比较喜欢清静的地方,所以就爱到幽静的树林里,原生态的山区里去转悠,去旅游,去呼吸清新的空气,去经历城市没有的新鲜感。
秋天,是到山里的最好时节,我和王子凯迪结伴到了酉阳那个叫黑水的地方,去看望朋友。我还揣有一个心事,那个朋友是一个重庆知青的后代,重庆知青大返城时回了重庆,留下了三个孩子在那个曾经是穷山恶水的地方。几十年了,孩子们都长大了,安家了,我想去看看我们知青的后代,看看知青在大山深处留下的痕迹。
从黔江下了火车,坐着朋友来接我们的汽车,在才通车不久的高速公路上飞驰。
大山的秋天格外迷人,散发着山野独特的味道。一路上,我们看不见焦黄的落叶,也没有肃杀的悲凉。留在眼目的影像里的,是大山的雄峻宽阔的胸襟,生机盎然的参天大树。耳边阵阵秋风拂过,似用笔书写大山那些可歌可泣的经年往事。
公路两旁,连绵不断的崇山峻岭千曲百逥,看上去山山相扣,峰峰相连,山势陡峭,绝壁连环。在高耸如云的大山上,有一道道环环相接的泥土印迹,围着山势盘旋而上,直至穿过云霄看不到头。朋友告诉我们,那是没有修高速路前,山里通达山外的公路,如果在山下抬头向上望去,爬上山顶的汽车几乎是倒立起来了。我想,汽车在这样的山区公路盘旋而上,那是多么惊险刺激的事情,我要是坐在那汽车上肯定不敢往下看,一看准会晕!真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啊!难怪以前知青常常对我说酉、秀、黔、彭苦哦。
高速公路穿山而过,不时钻进隧洞,一会又过桥梁。道路却始终保持一马平川。朋友说,以前黔江到黑水需要近3个小时的车程,现在高速路通了,只需要40来分钟了。而过去他们到重庆,要先坐车到彭水,再从彭水坐船由乌江进长江,去一趟重庆大概要两天多的时间。新高速公路通车后,现在从黑水到重庆只要3个多小时。一路上我们不断被山里人为了改变曾经的贫瘠,治理穷山恶水而作的努力所震撼。
当我们到达黑水镇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黑水镇淹没在暗灰的暮色中。此时,我们走进了朋友的家,受到了山里人特有的淳朴的厚待。
黑水地处黔江区和酉阳县交界的大山深处,属于酉阳县辖区,坐落在一个低洼的地方,似一个深深的盆底。环山把它紧紧抱住,要把山的灵气都输入进去。这里山峰险峻,山势嶙峋,山崖上到处露出黑褐色光秃秃的岩壁。偶尔在崖壁上可以见到一丛独秀的灌木,把根紧紧地扎进崖壁里,任凭秋风劲吹,也一动不动。似山里人坚强不屈的性格。
我不由想起了朋友的父亲。朋友的母亲受不了这里的穷山恶水拔腿而去,朋友的父亲担起了独自抚养三个孩子的重担。在这个曾经兔子都拉不出屎的毛坷垃地方,父亲需要承受多大的精神痛苦,需要承担多重的生活压力。山里人的坚强不屈,百折不挠的性格支撑了父亲,也支撑了这个家。我突然觉得我不仅仅是来看知青的后代,我已经被山里人的不离不弃,勇担责任的精神而感动。他们抚育的不仅仅是知青的后代,他们更彰显了山里人淳朴、诚实、善良的品质。据说这位知青母亲走后就没有再去看过她的孩子。
我不知道这位母亲想了什么,作为知青,我理解她的离去,但是作为母亲,我为孩子没有得到应有的母爱而抱不平!
这里属武陵山系,喀斯特的地质,田不多,土地也不算肥沃。以前黑水镇在山里面,过去有过足难出户,食不果腹的状况。高速路通到这里后,黑水镇从山里面搬迁到了这里,在农田上面建起了镇上小街。农田没有了,现在当地人就在大山开山掘矿,加工建筑材料,或者外出打工,或者自主创业,经济上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的这位朋友原来也住在大山深处,现在就在黑水镇上修起了一幢两楼一底的落地窗的砖房,丈夫还在底楼自己办起了汽车修理厂。大山的收获季节比山外晚,朋友说他们的稻谷都才收获不久,还没有完全晾干。大山收获的是农作物,大山的人们收获的是山里的整个秋天。
清晨,我们来到镇上小逛,一条不长的小街却街铺林立。街道的后面是学校,我的朋友就在这里完成了她最初的学业,也为她后来的文学之路铺下起步之道。
街角处,我们看见了另外一番秋日的景色。
眼前不远的群山挡住了阳光的照射,一条条龙蛇般的云雾浮游群山之间,只露出尖尖的山顶,犹如云海亭榭,恍若仙山琼阁。雾霭的朦胧里,生出一股冉冉仙气带着秋日的清凉拂过我们的面颊,那种心旷神怡的美丽掩住了大山的寂寞和荒凉。瞬时间,我陶醉在那山雾的挑逗之中。
转过头来,另一种美丽让我们忍不住惊呼起来。头顶上,灿烂的阳光洗净了尘世的铅华,现出一片湛蓝的天空。一道霞光从千山万豁中穿透而过,耀眼的阳光刺得我们睁不开眼。山下是正在修建的民居群,在阳光下,未完工的建筑群高低错落,姿态万千。大山是阴阳两面各有风景,美不暇接,我都想在这里来安下一个家,每天欣赏着变幻多姿的大山风景,洗去肺里城市的尘埃,生命一定会在健康快乐之中延续。
离开小镇,我们又开始在山中公路穿行。加强了对森林保护措施以后,山上的林木不再会遭到乱砍乱伐,植被保护得很好,百年老树比比皆是。老树苍劲,新树盎然,在路上随时会飘来一股股林木清新的馨香。
从黑水出去,公路边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水,他们叫它酉水河。
我对那里不熟悉,不知道关于酉水河的故事。但是秋天的河水非常靓丽。它似一条深绿色的绸带从大山深处向山外飘然而去。阳光洒在河水上面,溅起粼粼波光,好像丝线在缎面的织锦,五光十色;山影投在水中,湖光山色两相映衬,相得益彰。河面没有船只,河面异常平滑宁静,似乎要把世间的浮躁都沉入河底去。朋友告诉我们,别看现在这河水这般温柔,春夏涨水也很汹涌的。
我知道,这是秋天独有的风景,这是秋韵独有的创意。巍巍大山给了我们生命的力度,参天大树给了我们奋进的标杆,徐徐的河风是秋天给我们讲述的情话。绵绵的情意就是朋友的真情。
我看过很多描写秋天的文章,总有一种淡淡的忧伤,或者绵绵的惆怅。可是在这里,我看见的是秋天的美丽,秋色的多彩,秋天里的人的奋进和乐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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