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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水乡泥鳅师傅

发表于-2010年10月21日 下午3:55评论-3条

《山里水乡》

渠水流进村里,村口的老樟树下,池塘水清澈,村妇浣衣欢声笑语不断,肥鹅瘦鸭拨动红掌高歌缓游。秋风萧瑟,红叶飘零,列队驾往出水口,有些慢慢沉落水底。老樟树后面是几株高大的柚子树,风吹树叶,柚子晃动,柚树长刺难攀,我用晒衣服的竹篙打下一颗,大表嫂手提菜篮子款款而至,拔下发夹帮我划开柚子皮。

老樟树近旁,村口左边第一户是我二舅舅的家,他在门前沿着池塘泄水沟搭建宽阔的遮太阳挡雨廊屋,客厅的陶钵里泡好可口的茶水,歇脚、避雨的陌生过路客随便进去喝没关系。我坐在廊边的长凳上观水,“鱼蚊子”(体形微小的鱼)成群回游,操起破笊篱捞取,银白闪亮,扁身窄脊,二舅母莞尔,倒进油锅爆炒至酥脆;蚬子躲在泥沙里,那黄壳的,肉嫩饱满,在开水锅里一烫即熟,那黑壳的,与蒜白、辣椒同炒,味道鲜美;暗青褐色小虾在沟底爬动,不屑一顾。

我无限向往舅舅家的菜园,瓜果随风摇曳,黄皮的黄瓜,乡土气息弥漫;红皮的番茄,异国情调浓郁;白皮的苦瓜,红瓤甜味绵绵。邻家种植的梨瓜,绿叶衬托白玉,莹火虫与蜜蜂快乐翻飞,我兴奋凝视。邻家叔叔举起手臂,并拢五指猛然往前啄,嘴里说道:“真惊人哦,膨颈蛇在瓜地里吐丝布网,小田鼠跑得够快的了,被它立起上半身喷毒,瞬间死去,千万别在菜地玩啊。”膨颈蛇就是眼镜蛇,小表弟发脾气时鼓起脖子抽泣,也被讽为膨颈蛇。

村中心用石头砌成的广场上花圃处处,养着月季花和仙人掌,花开醉人,大舅舅的家住在这里。坐在厨房灶前烧火,眼巴巴的等待锅里冒热汽,大舅母擅长制作我喜欢的美食,清蒸玉米嫩甜烫手;槟榔芋芋子细长,边剥皮边吃培养耐心,芋头切成细丝掺米浆蒸芋头糕,香飘满屋;锅心反扣饭碗,摆上半锅番薯,添水,猛火急煮,文火慢焖,待到水分蒸发,渗出糖浆,出锅晾冷,切成八瓣,摊开摆在阁楼上通风的地方,从第二天开始,吃起来香、软、韧、甜。“咕嘟、咕嘟”煮熟一锅金黄色的老南瓜,她却舀去喂猪,猪大块朵颐,我羡慕不已,她笑着说:“爱吃南瓜没出息。”我用削铅笔刀在南瓜蒂的底面雕刻我的姓氏“甘”字,沾水,“啪”印在门板上,字形清晰,大表弟看了眼热,立即雕上他的姓氏“赖”字,“啪”印在门板上,“负束”笔划太多,字形模糊。

村民专业种植茶叶、水稻,后山茶园无边无际,悠长宽畅的风雨廊连接茶厂新旧厂房,赶上采茶季节,长廊里坐满分捡茶叶的外乡老太太,母亲按照惯例离开镇区前去帮助煮饭,我得以从小饱闻茶香。村庄位于喇叭形峡谷口,春夏午后,深山云雾喷涌而出,笼罩茶山,雷声炸响,化为七彩虹,这一端触手可及,那一端却伸进峡谷,插在名叫仙人桥的古桥下饮水。桥头有一座橱藏佛教经书的古寺院――栲栳坪庵,平添神秘。

大表哥肩挑装稻谷的箩筐顺着渠岸逆流前行,渠水幽蓝,水草飘逸,巴掌大的“扁鲫子”鱼穿梭其间。到达仙人桥,瀑布轰鸣,水花飞溅,花卉苔藓展仙姿。瀑布下方是水碓房,抽走水闸挡板,清亮绿水沿斜槽下冲,驱动高大的水车“呜噜,呜噜”慢悠悠旋转,大表哥砻谷、扇壳、舂米、筛糠,施展技能。

光阴流水,家乡茶业在市场竞争中萎缩,舅舅表兄弟们迁往镇上谋生,提炼樟脑油的师傅伐倒老樟树,我外出参加工作,渐渐淡忘。近年,长江三角洲的“梦里水乡外婆桥”声名鹊起,去参观几处,只觉河水五颜六色、五味杂陈,于是对舅舅曾经安居乐业的山村水乡倍加思念,忍不住回去拜访。

微风送来“嘎嘎”声,隐隐夹杂腥味,眼前尼龙网团团围成迷魂阵,全是鸭棚,那熟悉的炊烟房舍呢?栅栏挡道,柴门里的护鸭人警惕张望,旁边凶猛的大狗“哗、哗”抖动铁链,喉咙发出低沉咆哮,非请勿入?凭记忆绕行,纵身跳上高处的田埂,往前走,竟然在田亩角落头捡到一枚鸭蛋,暗自高兴,再走,又发现一枚,难道这儿已经是私人领地?

我心中美丽的小山村,是否已然消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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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曲径幽通点评:

山里水乡,犹如世外桃源般的仙境,读来回味无穷。极为欣赏!

文章评论共[3]个
曲径幽通-评论

欣赏佳作,问好朋友!at:2010年10月21日 下午5:57

文清-评论

感谢您光临散文版面,让我用最真挚的祝福陪伴您。祝:万事大吉,心想事成!at:2010年10月22日 晚上11:37

张贤春-评论

沉重悼念记忆中美丽的小山村!at:2011年04月25日 下午3: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