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校内到校外
2007年底,参加了学校的会考之后我就和班上的大多人一样选择放弃高考,照了毕业照后就此跟高中说再见,同时也在和高考说再见。爸妈一直对我寄予了厚望,因此当我说我不高考的时候他们怎么都不同意,我早就知道他们的反应,那个时候的我找了一大堆读大学没用的理由。其实只有我们自己才明白,我们那样说是因为我们考不上好的大学,甚至连专科都考不上,最后以我又哭又闹他们才同意。
对于刚刚十八岁,刚从学校走出来的我来说未来是茫然的,根本找不到方向。我一直都觉得我还小,我还是个孩子,我只想玩,只想混日子。电视上整天都是这样那样的学校,刚好有个学姐就是新华电脑学校的招生老师,于是她叫我去那个学校。以前最讨厌那些学校广告的我突然间就喜欢上了,因为我要打电话去咨询。新年刚过,才正月十二,学姐就把我带到了学校。
那一天早上我起的早早的,把几件换洗的衣服装进刚买的行李箱里,内心是欢喜的。妈妈要陪我去学校,我知道她是不放心我。我是一个路痴,连镇上的几条街都转不出来,连县城都只去过几次,怎么放心我一个人去成都啊。我家离县城很远,爸爸只能骑摩托车把我和妈妈送到镇上,我们再坐车去县城,到省汽车站去买票再到成都。奶奶把我送出家门,掏出五十块钱递给我,并说道:“你去要好好学。”我点点头答应着。现在想想都觉得心里特别难受,特想哭。拿到书才发现,我根本没有艺术细胞怎么去学设计啊!
在学校学到的也不少,也认识了不少朋友,看着学姐学长一个个都找到了工作,自己也常常感叹毕业了我该怎么办,感觉什么都没会。两年的时候过的很快,真的很快,快到连我们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已经毕业,已经从学校走出来,连学生证也交给学校了。我真的不再是一个学生,我要开始找工作了。
学校要给每个人推荐工作,我们班有几个人开始工作了,我们几个女生也着急了,也想快点有份工作,否则怎么对得起两年的学费。星期一,十一月里一个飘雨的日子,就业办的老师叫了我们班上的六个女生和两个男生一起去面试。我们从学校坐车坐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到那个公司。面试也挺简单的,就叫我们每人交一份简历,然后就去电脑上打字。我们一个同学是近视,那天刚好没戴眼镜,她看不清电脑上的字,最后的结果是一分钟只打了四个字。这件事让我们学校的其它推荐工作的老师感到脸上有些无光,觉得带出去太丢脸了,因为他觉得一分钟打三十个字就已经很少了,何况那是四个。
我们回到学校第二天早上,和我们一起面试的两个男生说我和榕通过面试了,可以去上班了。我们也想去,可是住哪里呢?那个时候找工作心切,他们也希望我们一起去,于是我们决定先和男生一起住。
两个男生帮我们把行李拿走了,我和榕坐公交车去公司。一路上,我们看窗外的风景,谁也不曾说话。后来,她寝室的人给她发短信,然后我看到她哭了,我别过头,继续看窗外的风景,我也哭了。
我们去的是一家图文公司,据老师介绍说它是成都图文公司中的老大。已经有两个男同学在那里工作了几天,房子也租好了,我们这次去就是和他们一起住。房子很小,两室一厅,那个客厅非常小,摆一张桌子吃饭,这边的人就不能到对面去。我和榕睡一间房间。四个男生睡另一间房间,我觉得他们好可怜,他们只有一张床,两个男生睡床上,两个男生打地铺,如果没有我们他们也不会那么可怜。我们住了大概一周,婷和美也过来了,于是我们也可怜了。四个女生挤一张床上,还好都不算胖还能挤下去,我们房间很小,就算想打地铺也不可能。那一段时间那个两室一厅就成了我们的收容所。我们六个人分到了两家店,我和另外两名男生每天早上一起走路去上班,中午他们等我一起吃饭,下午我们一起回家,有时我也等他们。每天晚上我们都显得特别热闹,因为我们要交流我们上班的感受。和我一起上班的两个男生刚去上班的时候每天都打扫卫生,他们提着拖把从我面前经过的时候我朝他们微笑,他们回家后非要在其它人面前说我嘲笑他们。
那一段时间应该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候,我们都很怀念。怀念吵吵闹闹的日子,怀念每天从公司门口开始抱怨直到家门口;怀念和另外三名同学抱怨各自的委屈。榕在那边上班第一天回来就哭了,那边的人很歧视新人。而我还好,她们对我不冷也不淡,就是不让我坐,其它人都可以坐,就我不可以。他们把我的凳子搬开,还说前台只需要两个凳子,可是前台是三个人啊。看着那个人把我的凳子,我好想哭,但是忍住了。榕只在那边工作了三天就做不下去了,我待到第十天也放弃了。店长不相信我们,我们说要回学校考试他还打电话给我们的老师,以为我们几个串通好了骗他。公司规定打错了图要扣工资,我在那里待了几天对于工作的大概流程也明白了。那天是出晒图,客户的要求是先签字后晒图,客户一再跟我强调我就记住了,我在电脑上把要求写好,然后发给了同事。可是当她把图拿出来之后我们发现她没签字,然后公司里有六七个人立即围了上来问是不是我弄错了,我把记事本打开让他们看,他们却问我是不是后来才把先签字后晒图加上去的。我想哭都哭不出来。在那里我只觉得老板挺好的,我们大门坏了,我们就正对大门吹冷风,老板看到我的手冻红了还问我是不是很冷。后来我离开了,去了另一家申新图文公司,在那家图文公司里老板和老板娘都说我以前的那个老板和老板娘很好,在他们有困难的时候他们还帮过他们。我说我们以前在那里的时候觉得那个老板没什么文化,我后来的老板说我错了,其实他们夫妻俩都是硕士生,在他们那一行业是学历最高的。
再后来我又换了工作,做了文员,偶尔还和申新的人联系。那里的人都很好,晚上下了班大家走路到春熙路。回到住的地方,大家围着电视聊天。公司还有一个自称是导演的人,我不知道他是精神有问题还是真的做过导演,每天都跟我们神吹,吹的找不到方向。那个时候我们还说以我们公司为背景,写我们的生活,有条件的时候拍下来,可惜,这有些不可能了。
妈妈不止一次的打电话叫我回家,我是家里的独生女,妈妈希望我能回去在我们县城找工作,那样可以经常回家。我知道他们很想我,高一高二的时候我是每周都要回家,高三我两周回一次家,回家后妈妈告诉我,我爸整天就说我怎么还不回去。直到现在也是,差不多每周都要打一次电话,爸爸很少给我打电话,每次她都叫妈妈给我打,他就在旁边听,一直都是那样。妈妈其实也想我,但他从来都不会说想我,就像我从不曾说想她。2008年到如今,很多人很多事都成了回忆。如今的同学也是各奔东西,偶尔打电话说说在学校时候的事情,我们都感叹时光过的快。是啊,真的很快,我离家都三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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