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哈哈。

最近，我又受了孩子的欺负，这是第二次了。

因为开会，我在六点才感到栋栋家，不用说，他埋头玩着游戏，正来劲呢。

“你来了呀？我以为今天你不来了呢。”

“哦，我如果不来，一定会提前打电话给你的。”

他明显不高兴了。嘴里支吾着，说着方言，我听不懂。

“快关机，开始做作业了，我想早点赶回去呢。”

“好，给我十分钟，就十分钟哦。求求你。”

他双手合十，连连作揖。

没办法，我摇摇头，只有苦笑。他也还算乖巧，一边翻开《唐诗三百首》，用眼睛扫一眼，嘀咕着，有迅速去玩他的游戏了……

到了十分钟，我催他关机，他还是嬉皮笑脸，我真想发脾气，呵斥他，但我是上门辅导，第一就要与孩子走近，假如他对我产生反感了，我就……我很恼火，一直和他说着道理：“你呀，家里人看到我们还在游戏，影响多不好？你会挨骂，我也交不了差呀。我们早有言在先，我来了，就停止游戏呀，请遵守诺言……”

“嘿嘿嘿嘿，马上马上哦。”

他又接着读了几句诗，但断断续续，因为一只手还在控制着键盘呀。

好说带说不行，我强行把他的游戏最小化了，他开始都囊着，似乎在埋怨我：“唉，为啥要请家教呢？”

“你说为啥？为你，为你提高成绩，为你有更好的未来……”

他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听不进我的解释。

然而，我还是佩服他一心二用，他竟然真的可以背出这首诗呢。但在默写时出现麻烦，字不会写，也不会解释诗意。算了，我决定放弃这项作业，开始督促他做我准备的同步练习。他与我讨价还价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这是收费游戏，你要陪我，我算算，你刚把我的游戏最小化，损失我金币，折合人民币——二元，陪我！”他伸出手，找我要钱。嗨，胆子真的大了，我可很生气呀，想发火，还是按捺住自己。

“你想想，是游戏重要还是……”

“赔钱，拿来！我今天心情很不好……”

他和我较劲了。

“信不信，我在作业上全部写‘大’字？”

“我不信，我知道您是个好孩子。”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真的哗哗哗哗，写了几个“大”字。我哭笑不得。这是我曾经对他讲的故事：开学报名时，我检查一位学生的作业，我问孩子写完了没有，孩子回答得很干脆，说完成了，但我打开作业本时，我呆了，满纸满书竟然全部是“大”字。当时讲给栋栋听，他晓得合不拢嘴，现在竟然以牙还牙呀，哈哈。

“我想告状，想对你父母说……”

'“我也要把你告上法院，最高法院，哦，不，上国际法庭。”

“告我什么？告我不准你游戏？你的依据是《未成年人保护法》是吗？第几条规定，我侵害了你玩游戏的自由？”

我还是带着幽默与他开玩笑。

“哼，假如是毛主[xi]说的话呢？你敢不要我打游戏？”

“毛主[xi]去世了，再说他也不会让你一直沉迷在游戏里。”

“那假如是胡景涛主[xi]呢？”

他一直和我胡搅蛮缠，我最后动怒，决定起身走人，转而一想，还是要为孩子负责的。我冷静下来。

“那，陪你多少钱？”

“二元，哦，错了，二十呢，拿来！”

“今天没带，只有卡。要不我开支票，两百万可以吗？”

“卡拿来。”

他真的有一股公子哥气了，态度很不友好，竟然敢动手向我上衣口袋里摸。

我瞪了他一眼：“文明点。”

他缩回手，还在嚷：“拿钱，拿钱。”

“其实，我准备送你两只钢笔，一瓶红墨水，一瓶黑墨水……”

“哦，那就减十元吧。”

“我的笔那么不值钱呀？”

我耐着性子笑问。

“是的，小店里才两元一支呢。”

他翘起小脚，仰在沙发上，把右脚竟然伸到我身前，这是很粗野的动作，也是很无理的。

我忽然发现他的手臂上有几道伤痕，问他是怎么回事。

“打架的。”

“你是副班长呀，还打架呀，和谁？是什么原因？谁对？班主任知道吗？”

凭职业敏感，我脱口抛出几个问题。

“干嘛要告诉您呀。啊？”

要是以往，他会把我当作朋友，会向我倾诉的。但今天真的不会了。

我还是反复询问，旁敲侧击，终于明白一点，对方用双手抓他，他就拳打脚踢地回击。

我故意逗他：“看你怎么会打，打我。”

他举起拳头，在我背上轻轻敲着。

“打重点，有多大力气尽管使出来，把你心里的委屈打出来。”

他的俄拳头开始重了：“痛吗？”

“一点也不痛，你没吃饭呀。”

他呼地一下站在沙发上，准备有脚踢我。

“敢？”

他做下去了。

看样子，我布置的额外作业他是不会完成了。

“你今天作业不做了呀？被你忽悠玩一个小时了，对自己负责点吧。”

他开始慢吞吞地说：“不和你计较了，帮我干活吧，可以折点钱。”

这样呀，是做买卖的呀？有和老师这样的吗？

我沉下脸，觉得心口发疼。

现在的孩子，真是人小鬼大呀。但为了平息他的“怒火”，我问他，要我干什么。

“去，把我的作业拿来，我看哦，语文书，数学练习册，口算训练……一共六项，减六元吧……”

我只好走过去，帮他把他身后的书包打开，为他服务。哈哈，我是迁就他。有本书掉地上了。

“捡！”

他似乎是用命令的口气了。

“捡可以，二百元，你现在倒欠我的哦。”

战争没有休止。他开始盯着时间：“今天时间怎这样慢呀，快点快点，等会你走了，时间就要慢点慢点……”

“赶我走呀？还有——十几分钟。”

“我把时间调快点。”

他着呢的开始在电脑上调整时间了。

“但我手机上的时间你调不了呀。”

是的，他无可奈何了，终于把作业本架在腿上，躺在沙发上，把数学作业完成了一半。

“好了，我要走了。”

我长长地叹口气：“今天，是我对不起你，害得你游戏玩不成，还笋丝了大量金币……拜拜。”

“好的，拜拜。”

他似乎得到解放，欢呼雀跃，神情顿时好起来了……

回家路上，我心潮澎湃，我想起许多，许多，关于现在孩子的教育，关于家教，关于上学的压力，关于孩子的负担……

不过，我觉得栋栋只是一时气愤，他明天就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2010　9　21　于萧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