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作为军人,能参加一场真正意义的战争,是最高的荣誉。经历过生与死考验的人,会更加珍惜情与爱。我和我的女战友芬,在她生前,没有说过半个“爱”字,但我们心里的大爱已经永存!
我与芬是护训队(当时培养卫生员、护士的机构)的战友,经过半年的训练后,我们被分往了部队。她分到了野战医院,而我则分到了部队。
两年后,她从卫生员提为护士,从战士成了干部。我在的连队是高机连,从卫生员到班长,再提拔为排长,也是两年的时间。
从护训队分别后,我们还保持通信联系,那时候很落后,不像今天有网络,想怎么聊就怎么聊,也不像今天这样有手机,想打电话就打电话,一个连队也只有一部脉冲式电话,而且讯号很不好,所以人与人的沟通就靠写信。
在护训队培训时,我和芬没有特别的关系,只是互相比较讲得来,并没有儿女私情。分别后在各自的岗位工作,每个月互相写一两封信,信里也就谈谈各自的工作和学习,互相鼓励道珍重,是最知己的话了。
今天的年轻的朋友可能想象不到,那时的人恋爱就是这样开始的,一句“我爱你”都很难说出口,一起街头漫步,要遇见熟人,就会很快地把手松开。
我所在部队的防地,离她父母家只是一墙之隔,他父亲是旧军队的军医,解放后参加了解放军,是有名的骨科医生,她的妈妈在地方医院工作。两个弟弟,一个是海员,一个当时在读高中。
芬休假回来,她就会告诉我,经常叫我去她家吃饭。她的父母对我也很好,我想他们把我当芬的恋爱对象了。芬不在家,过年过节了,她的父母都会叫我过去吃饭。
我和芬相识两年多,都是谈工作谈理想,谁也没有表白自己的心里的情与爱,但互相心里都明白,这种交往会成为恋爱的对象的。
时间很快到了1979年初,那场战争开始了,她们医院随作战部队第一批开往了前线,他在驻地的最后一封信,只是暗示有任务,并没有说什么任务,但我们都知道什么任务。我们部队是预备队,在驻地待命,但一个星期后我们的部队也开拔了。
近一个月,我们没有联系。大战结束了,我回到了部队,只是大腿上挂了彩,没有大碍,而我一直没有芬的消息。我到她父母家询问,也没有她的消息。
再过了半个月,他的父亲到我的营区找我,说芬在前线遭敌人伏击牺牲了,含泪给我一个白纸信封,说是芬的遗物,根据内容,估计是给我写的信。我打开信封,一张格子信纸 布满了块块的血斑,但还能看清楚写的什么。
我知道这是芬的鲜血染成的。老父亲流泪了,我也流泪了。他痛失了爱女,我失去了好战友,好朋友,也可以说是恋人。
战争结束不久,我考上了大学,到了长江边上的一所军校读书。我一直把芬的情书收藏在我的枕头套里,无论野营拉练,还是到地方参加劳动,我都带着它,有时间会拿出来看看。
很遗憾的是,在一次长江决堤的抗洪抢险中,我的被褥被洪水冲到长江里去了,看着水中的被褥和里面的那封情书,我很无奈,第一反应就是冲上江中,但我的战友把我拉住了。
信没有了,但我还记得大概内容,因为只有几行字,我看了无数次,大概内容是:
毅坚:我已经出了国门,已经驻扎在xxxx,明天就要随作战部队执行战场救护任务,好想和你说说话,也不知道你们部队是否上来了。作为军人,有机会参加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争很难得,我为此骄傲和自豪。但战争是残酷的,肯定会有牺牲,我是做好了为国捐躯的思想准备的。我有一事相求,如果我牺牲了,帮我照顾我的父母,大海(她的大弟弟)经常出海,照顾不了家,大河(她的小弟弟)英语不好,有时间帮他补补。我的父母很喜欢你,其实我心里也很喜欢你。你放心,如果你牺牲了,我会把你的父母照顾好,我会把他们接来城里,和我一起生活。好了,要出发了,你也可能看到这封信,也可能永远看不到!芬。
我大学毕业后,分回原来驻防的那个城市,无论是穿着军装还是脱了军装,我坚持每个月去看望芬的父母,结婚了,我就带着我的太太去看望他们,一直到芬的母亲去年离开人世。现在我和她的兄弟还像亲人一样往来。
-全文完-
▷ 进入钟笑秋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