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的岁月沧桑,老成了心境,也添了些许生活的艰辛与磨难。从而在深刻中更加真切的认知了生活的真谛,也理解到了童年。
穿越时空,童年的记忆是一曲温馨而酸涩的歌谣,时常萦绕心头。虽然所有记忆早经岁月风霜侵蚀,变得斑驳而模糊,脑海中只存下些清晰的零星片段。
我的故乡山峦巍峨,满目苍树翁翁郁郁,层层错落,遍及山野。其间掩映着的点点农家小舍,就是我幼年时居住的村庄。
幼年的记忆是一篇写满快乐的童话。
犹如密林里一只叽叽喳喳不懂忧愁的活泼鸟。小鹿般无羁无绊漫山遍野的疯跑,只要风游荡的地方,定有我欢快的足迹。
那时的童年就像一曲清脆的柳笛。
每到柳树枝繁叶茂之时,高亢织噪的蝉鸣树下,总会吸引一些攀比哨音的孩童久聚不散。你叽我喳之中,撕折一小段柳枝,稚嫩的小手拧松柳皮,抽掉那段细嫩的白骨,将空心清绿的柳梢刮薄,送至嘴边鼓腮吹起,声音清脆而响亮,抑扬顿挫中,弥漫了山野。至今余音袅袅悠然耳畔。
而7年与母亲的分别,感情的生疏,注定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而这沟壑,整整几十年间才在我与母亲之间消融殆尽。
7岁时,母亲把我带到身边,来到了县城。
也带来一头乡下异常活跃的虱子。母亲深皱着眉头,无奈望着我,而眼光之中,我错误的读成了一种感情的生分。
虱子终于消灭掉了,我成了一个干净的城里孩子。
城市里的我,仍然是个只知疯玩的野丫头。课堂下满街巷的东游西跑,时常攀爬茂密的大树捉迷藏,每每玩到夜黑风高,也不舍离去。而寻来的母亲常是一路训斥的提溜回家。直至夜间入梦,方才记起功课未作。太阳高照之时,睡眼惺忪间见同班小同学立于床前,却还贪恋着不肯起床。
想起那时的童年真的常为母亲添些头痛。而哥哥却是母亲懂事的贴心宝。
对我的功课,母亲严厉又无奈,作业本前常常让我涕泪涟涟,不知何时起,小小的内心对母亲竟有一种情绪的叛逆。
于是,冥冥之中,一顶小小的军帽落入我的眼帘。那是哥哥的至宝。以前时常神气的戴与头顶,像极了凯旋的帅气小战士,酷酷地。而帽央的一枚小巧的东西吸引了我的眼光,一枚阳光下熠熠生辉的亮闪闪小巧徽章。在我眼前,却闪亮如一朵盛花般的灿烂,紧紧停驻我的眼眸。不知为什么,自己的手,混沌之中,就犹豫着,轻轻将它扯下。攥在手心里,心砰砰直跳。
我的心里极度的黯然,猜想着母亲的严厉,而哥哥却是如此的不同,又想念着自认为的委屈,久久凝视着这枚晶亮的小东西,泪如雨下。孤单单的心灵,默默角落里饮泣。
这是我童年里极清晰的一段记忆。
而如今那枚徽章丢了哪里,竟不晓得了。母亲却不明白我当时的一场心思,依然如故的斥责一顿。
其实母亲很是疼爱我的,就在为我缝制的书包里,针针线线都缝满了爱意浓浓,可惜年少时不曾懂得。
10岁时,远离故乡,举家迁至青岛。成长的时刻依然少不了与母亲倔强的犟嘴。
而天有不测风云,99年父亲去世,母亲一下苍老了许多,两鬓忽然斑白,身影日趋佝偻。正值我下岗之时,母亲拖着疲惫的身躯,几次努力通融,才使得我重返岗位。每当下夜班时,昏暗的街灯路口,每每都有着母亲坚守的一份心焦。成长后的我慢慢懂得了生活,也慢慢懂得了母亲慈爱的心思。心里暖暖的感觉如茶香般氤氲不散。
有段记印心间异常闪亮。
那是一次下夜班之时,正遇暴雨。工友们都聚集门口,寂静的企盼天晴。
可暴雨有力地冲击着地面,顿时汇成的河水潮涌般淹入车间,刹那就淹没了膝盖,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倍感寒气。黑洞洞的夜空暴雨滂沱,阵阵电闪雷鸣,惊破深寂夜空,让人不由惊惧而战栗。
忽然间想到母亲,想到她如往常样守在昏暗街等路口焦心的企盼,这么恶劣的天气。穿透密布的雨帘,不安中模模糊糊一个人影蹒跚而来,只见手中撑遮的雨伞几乎已支撑不住暴雨的倾打。一阵狂风而来,趔趄中雨伞几欲飞走。看着她慢慢走来,熟悉的身影立即明亮了我的双眼,是母亲!只见她的雨伞已遮挡不了肆虐的暴雨,浑身湿漉,头发凌乱地湿贴在脸颊,一身狼狈。望着她在及膝的雨水里踉跄而行,单薄而佝偻的身影雨中疲惫着艰难。突然间一股酸酸的味道袭上鼻尖,不知怎么,泪水和着雨水一起流淌,迷蒙了视线。而眼际全是母亲满眼不安地问询。
走过三十多年的岁月,成熟了心智,才真正理解了生活,理解了母亲。童年里所有的烦恼,都源于母亲对儿女爱的不同,也就是爱的方式不同而已。而童年里那道不可逾越的沟壑,此刻悄然间灰飞烟灭。
沉甸甸的心很想对母亲说,有时生活中的真爱,需要时光的荏苒传递,才能彼此心灵间的默契。如果再有一次童年,我一定是您最贴心的小棉袄!
于2010-10-12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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