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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菲突然接到医院王主任打来电话，说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胃癌中期，如果不及时采取治疗，癌细胞将逐渐扩散到整个胃部，到时候任何治疗都无济于事了。菲菲在电话里问采用哪种治疗方法效果最好。王主任说最好的治疗方法是创微切割术，就是采用现代最新医学技术把癌变部分切除，这种治疗干净彻底，一劳永逸，不复发，也不留后遗症，不过这种治疗最为昂贵。菲菲问这种治疗大概要花多少钱，电话那头说各种药物以及治疗护理，前前后后加起来起码也要十来万。

挂了电话，菲菲开始思绪不定起来，坐卧不安，她是能预感到这一天到来的了，开始是胃溃疡，胃出血，后来恶化到胃穿肠，现在终于迎来了最可怕的胃癌——命运的矛头直指生命。那是上帝的一纸欠条，如果无力偿还，它将变成一纸死亡判决，这就是生命的代价。

菲菲只是一个刚参加工作不到两年的蜕变大学生，一年多来，她每月的工资都变成了每天的药物，叫她怎么还能承受那个巨大打击呢，虽然她心里已有所准备，但当病魔真正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是多么恐惧。

她害怕的不是病魔有多凶猛，而是害怕失去一颗让她赖以生存的生命。

十万块，对一个初级白领来说，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虽然菲菲每月仍有三千左右工资，但筹足那十万块不知道要工作到猴年马月，而且到时候恐怕有再多的钱也挽不回一颗生命了。

远水救不了近火，杯水底不过车薪，命运已经向她发起挑战，难道就这样让她在病魔的折磨中离去？

这天晚上，菲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绞尽脑子，她要想出一个最好的办法，如何能在最短时间内筹足十万块。借！没人借；抢银行！她不敢；勒索！想都不敢想；买彩票！她不可能是那个幸运儿。经过一翻思量和挣扎之后，她无赖只好采取了一个委曲求全的办法——卖身。

第二天，菲菲辞掉原来的工作，然后她去网上一个知名论坛写了一份特殊的“求职”简历：

姓名：王菲菲

年龄：25

性别：女

婚否：单身

自我介绍：性格端庄，稳重，为人真诚，平和，其貌不扬。酷爱画画，读书，电脑等。

毕业学校：西南某设计学院

工作经历：07年毕业后在某广告公司从事策划主编，至今两年。

感情经历：空白

家庭情况：单亲家庭，独女。父亲早年病故，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

求职意向：包养（小蜜　二奶　三奶），情人

要求待遇：10万

备注：本人有几个要求。

第一，　对方必须在短时间内提供我十万元保证金，“任职”期限为一年。

第二，　对方年龄在22到30岁之间，家住金沙，身体无任何疾病。

第三，　对方必须是单亲家庭，而且其父母患有某种疾病，并正处于治疗期间。

写完这份“苛刻”的简历后，菲菲在论坛里以“卖身”的标题发了新帖，然后她满怀希望地开始等待。面对即将到来的各种欺骗和漫骂，她做好了全身心的准备。

2

第三天，当菲菲打开那个论坛的时候，果然如她所想，各种跟帖留言纷至沓来，其中不乏漫骂攻击者，此中留言无不说她下流无耻，公然败坏民风；有的怀疑是哪个好事者故意搞的一场闹剧；有的以讽刺的口吻说她“想钱想疯了”，“狮子大开口”等等；有的则以看热闹的态度默而视之，作壁上观；当然也有不少认真对待的。

对于那些无关痛痒的漫骂和讽刺，菲菲看后一笑而过，她要做的就是从那些认真流言的帖子里凭感觉辨别真伪，然后去伪存真——欺骗往往和真实混杂在一起。

菲菲拖动鼠标一条一条浏览那些帖子，她看到很多帖子都向她提出同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求对方必须是单亲家庭？而且其父母还要正患有某种疾病。

对于这些疑问帖，她要的不只是一个空乏的提问，还是问题背后与心里那个答案接近的猜测。菲菲带着期待的心情继续往下看，当她看到第三百八十楼的时候，一条留言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看到一个叫“水心”的网友在帖子里这样写道：

同为尘世重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急需那十万元，也许与你父母有关。女人，我包养你。

看完后，菲菲把目光定格在这条留言上，她记下了“水心”在留言后面留下的电话号码。然后她看完了后面的所有跟帖留言，而再没有一条比这条更让她动心的了。

下了网后，菲菲拨了那个“水心”的电话。现在，那个“水心”通过了第一步，接下来她要进一步核实“水心”是否满足自己提出的所有要求，少一个不能满足他都不是最佳人选。

电话打通后，菲菲在电话里和那个“水心”说了很久，她了解到，那个人也姓王，叫王水心，比菲菲小一岁，家住金沙，是一家股份娱乐公司的股东，并继承了父亲的事业，他母亲已经去世多年，唯有一个患癌症晚期的父亲正住在医院，如今只剩下了几个月的生命光景。

挂了电话，菲菲不知道那个王水心说的是真是假，为了进一步证实他所说的一切，菲菲希望能见见那个王水心，并希望有机会去医院能看到那个所谓患癌晚期的老人。

第二天，菲菲和王水心如约相遇在金沙一家名典咖啡屋。在那里，菲菲第一次看到了高大伟岸，相貌亲切的王水心。两人一见面就直奔主题，确立包养关系后，王水心也对菲菲提出了几个要求，第一，先预付菲菲五万元，而且今晚就必须得到她，相处一月后依情况再付另一半。第二，从今天开始，菲菲任职他的私人秘书，月薪三千，而且工作之余菲菲必须时刻呆在他身边。第三，在一年内，他可以以任何理由让菲菲随时走人，一年后两人是否保持关系视双方意愿而定。

菲菲听了王水心提出的这三个要求，对于任职月薪三千的私人秘书，她求之不得；第三个要求原本事情就是那样，她本就是把自己当成男人的一个泄欲工具，投其所好而已，自己一本万利，大家各取所需。可是对于第一个要求，她听了有点蕴怒，心里想不明白他说的会是什么情况，因此她有点担心，会不会到时候他“依情况”不给那五万块了？可是菲菲又想了回来，到底钱的控制权掌握在别人手上，他是主动，自己提出再苛刻的要求也是被动，就像是拿自己献花求人“你要了我吧”。　她不知道王水心所说的情况是指什么，但是不管会发生什么事，她要做的就是全心全意投入努力去做好别人的“全职”二奶，或者三奶四奶，以及他的“奶余”私人秘书。而且如今事已至此，过了这个村恐怕就没这个店了，所以最后菲菲还是接受了王水心提出的那三个要求，但她没有立刻答应，她必须去看到他躺在医院的父亲才答应。

像是为了消除菲菲心中的顾虑，王水心把她带到他父亲所在的长江人们医院。这个医院，菲菲不知已经来过多少次了，因为她的母亲就住在五楼一个病房里。

来到医院，王水心把菲菲带到四楼一个病房。在那里，菲菲看到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躺在洁白的病床上，他头上的白发已经快掉光了，房门被推开来他似乎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了，菲菲向病床走去，她看到老人手里拿着几张泛黄的黑白老照片，老人察觉儿子和一个陌生人走来，他赶紧把手中的照片掖起来。蓦然！菲菲看到老人脸上有泪痕。

老人抬起头来，猛然！他转动着诧异的目光停留在菲菲身上，久久不曾移开，像是看到了一件吸引他的宝贝。菲菲被老人看得不自在起来，她侧过脸去对她的“包养男”说她母亲就在楼上五零五房间。观察了一会后，她走了出去。

其实菲菲在做一个大胆的冒险行动，她把自己后半身的幸福和母亲的生命系在一起，两者一赢具赢，一输具输，在残酷的现实与人格道德之间，她不得已写出一份另类的“卖身”契约，然后拿自己后半身的幸福去赌，如果赢了，她获得的将不只是母亲的余生，还有自己的幸福；如果输了，她不会因为自己没有尽到女儿应尽的责任而感到遗憾，至少她得到了十万元，至少她的母亲会因此摆脱了病苦，尽管那时人们已经知道曾经她出于怎样的目的做过别人的“奶”。

她想到了种种和那个人在一起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若别人是个君子，他的训斥怒骂不过是一阵风；若是个小人，可能自己就会遭受到身体上的摧残和折磨，继而是心理上的隐忍挣扎和无言抗拒。如果是这样，她不敢保证自己有一天会不会爆发，爆发后会不会有一个人流血。所以，她把自己忍耐的时间定为一年，一年之内，她是别人的情隶。

人们怎样的流言蜚语她不在乎，她只在乎和她在一起的那个人，最害怕对方是一个虐待狂或者变态狂。为了锁定人选，她要求对方为单亲家庭，她想，只有在单亲家庭里长大的孩子才能真正体会到没有父亲或者母亲的悲苦，她就是在没有父亲的家庭里长大的，她深刻体会到没有父爱的悲哀，就是这样的悲哀让每一个单亲的人比大多数人更加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被爱，然后去珍惜爱护和他（她）在一起的那个异性——人世间每一种情感都是相通的，自身的痛苦会变成对另一个人的深爱。

她要求对方父母正患有某种疾病，这是她有意设下的疑问，让人们去猜测各种答案，凭答案去揣度他们是怎样一个人，看他们能不能看出自己的心思。菲菲认为，一个富裕的单亲家庭里长大的人应该不会坏到哪里去，他的生命里缺少一份爱，这份缺失的爱让他痛苦，这份痛苦会让他去找另一种被爱来补偿。原本在菲菲内心里，她就想找一个代替父亲的男人，或者遇到一个情况和和自己相同的。很显然，“水心”在论坛中的留言对菲菲来说已是期待已久。

菲菲要从那个人对他即将离开人世的父母的态度中去印证她的猜想。在和王水心一起看望他父亲的过程中，王水心对自己父亲的态度证实了她的心理假设，菲菲不知道这个老人会不会是王水心故意安排的，但是至少她看到水心表现出来的举动形态都是自然流露，毫无做作演饰之态，所以菲菲认为王水心所做的一切完全符合自己设定的“理论要求”，至于今后两个人在一起了是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接下来只能用实际行动来验证了。　

3

菲菲去到母亲的病房，妈妈睡着了，她刚想转身出去，母亲在后面叫了她的乳名。

以前菲菲白天要上班，母女俩每天只能见两次面，为了服侍母亲饮食起居，菲菲每天一下班就去医院陪母亲，有时晚上困了就在母亲床头掩面一靠就是一晚。快一年了，母亲各种治胃的药吃得越来越多，效果却显得微乎其微。眼看花去的钱也只增不减，而病魔似乎也在各种药物的激流阻击中迎难而上，病情毫无好转，最终恶化到癌变。

菲菲从没见过她父亲，连照片也没有，母亲说她生下来不久父亲就因病离去了。可怜的母女俩，从小菲菲就和母亲流浪在这个繁华的城市，她们住在简陋的租房里，母亲以捡拉罐破烂为生，并以次供女儿上学。小菲菲是个早当家的孩子，她很懂事，从小成绩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十几年了，在那风雨如晦的日子里，母亲含辛茹苦，节衣缩食为女儿终日奔走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栉风沐雨，十年一日——她在寻找！她在寻找！

有天母亲终于看到自己的女儿可以自立了。如今，小菲菲已经长成大菲菲，女儿已经大学毕业，并有了自己的工作事业，母亲也可以卸下身上沉重的包袱了。她以为可以从此在女儿的孝顺赡养中颐享晚年，坐享清福，怎耐命运作弄人，当菲菲工作满一年的时候，母亲开始隐隐觉得胃不舒服，每次进食很少，初时她不以为意，以为只是一般的小病，就没有放在心上，任其自由发展，到后来病情渐渐变得严重的时候已经无法收拾了。

母亲多舛的一生，她带着女儿孤独地走过了二十几年。如今又得了那可怕的疾病，菲菲已来不及痛苦，眼看母亲一天天消瘦下去，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最后她能做的唯有拿自己以及自己的幸福去和母亲的命运之神一较高下，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义无返顾。

菲菲坐在床边和母亲小声说话，她没有把自己做的事情告诉母亲。不一会，虚俺的房门被打开来，一个轻微的脚步向里面走来。母亲抬起头来，她看到一个陌生人向她们走来，猛然！她转动着诧异的目光停留在这个陌生男人身上，久久不曾移开，像是看到了一件吸引她的宝贝。陌生男人被看得不自在起来，他转过头去对他的“包养女”说：“我在外面等你”然后他走了出去。

菲菲和母亲说了一会话后就出去了，她和那个陌生男人一起去了他的公寓，然后他们一起走进了迷人的夜里。

很多事情都是在夜里发生的，不是因为见不得人，而是因为人们已经习惯了在夜里做梦。

这一晚，菲菲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第一次，她付出自己，并用心去承受那个男人，曾经对男人的一切懵懂大胆幻想在那一刻绽放开来。既然选择了开放，就不后悔凋谢。

“水心”的每一个轻微动作就像一个青涩而笨拙的工匠，面对菲菲这个浑金璞玉，他小心翼翼地雕刻着，生怕一个不小心的眼神就毁了全部。

如果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像女人一样纯洁美好，那么反过来我们也可以这样说：“水心”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第一次，他得到别人，并用心去给予自己，曾经对女人的一切臆想在那一刻迎来了阳光。既然选择了光明，就不害怕黑暗。

难忘的夜晚，一夜消魂！一梦永恒！

4

落红不是无情物！

第二天，菲菲如约得到了五万元。

很多事情只有等做过之后才知道结果，就像去了解一个人。在今后菲菲和王水心的交往过程中，她得知王水心并没有结婚，甚至他的感情至今也是空白。菲菲相信他说的话。王水心对她很好，他没有骂她，更没有打她，他对她就像对自己女朋友一样，虽然菲菲不承认是这样，她也相信他以前没有过女朋友，她还是很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个不会动口，也不会动手的君子。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这样微妙又美妙地发展着。当两人相处到半月的时候，王水心提前把另外五万元给了菲菲，同时提出了另一个条件：从今以后，菲菲做他的情人。

于是，菲菲带着情人的名分提前得到了十万元，她悄悄把这十万元打到了医院母亲的帐号里。然后母亲在不期之虞的欢喜和迷惑中进行了手术。一切都很成功，一切都像菲菲希望的那样。

母亲做完手术后还需要在医院疗养观察一段时间。这期间，菲菲每天和他的情人一起来医院分别看望他们各自的亲人。菲菲先和水心去四楼看望他父亲，他们一起帮老人擦洗身子，端屎倒尿。老人很喜欢菲菲，他说她长得像他年轻时的一个朋友。菲菲也很喜欢这个平易近人又和蔼可亲的老人，她很佩服老人培养出那么一个有出息的儿子。

从四楼房间出来后，他们又一起去五楼菲菲母亲的病房，他们陪母亲聊天说话。看着母亲一天天康复，菲菲心里充满了欢喜。母亲每次和水心说话最多，她说他长得像她年轻时的一个朋友。看得出，母亲心里也很喜欢他，这让菲菲吃了一颗定心丸。

有天菲菲单独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候，母亲问她水心是她什么人。菲菲说是同事。母亲立刻拆穿了她的谎言：你有哪个同事会借给你十万块钱？

那一刻，菲菲立刻醒悟过来，原来母亲还是那么细心，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心思。然后菲菲对母亲承认了。她说那人以前是她同事的朋友，现在是她男朋友。

和水心相处一段时间后，菲菲觉得他完全符合做她男朋友的一切标准。在她内心里，情人显得暧昧和含糊不清，并带有欲望的成分。而男女朋友显得清新和纯洁。如果让她选择，她宁愿选择做男女朋友而不是情人，所以当她向母亲坦白的时候，不经意间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母亲听了女儿的话，她语重心长地对女儿说：“我看那人挺好的，以后你们好好发展发展！”听了母亲的话，菲菲暗自高兴，她的脸不禁红了起来。

水心和菲菲相处到一月的时候，有天菲菲一进办公室，水心就在对面微笑着委婉地对她说：“那天在医院，我爸问我你是我什么人，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吗？”

菲菲沉默不语，对这个比她年幼一岁的小情人，她心里充满了感激，别的她不敢奢望。

“我说你是我女朋友？好吗？我爸希望我们在一起。”

蓦然，菲菲抬起头来，她看着对面的水心，顿时，胸中对他的所有感激刹那间变成了感动，所有感动瞬间汇聚到了眼里，变成泪。

从此，菲菲甩掉了情人的沉重包袱。

后来，水心终于告诉菲菲他的真相。原来他们都是为爱用心良苦之人。菲菲处心积虑地寻找自己“有钱”的另一半，水心何尝不也是在小心谨慎地寻找前世丢失的那根肋骨呢？喜欢他的女人不计其数，但是他知道，那些女人喜欢的是他的钱，仿佛他的人只是一把钱锁，感情不过是一把打开他钱箱的钥匙而已。他要找的绝不是这种只重钱而不重情的女人。

当他无意间在那个论坛看到那则“有趣”的帖子的时候，他被帖子内容吸引住了，起初他看到“要求待遇十万”的时候，他有些失望，心想不过如此而已。当他看到帖子最后一条要求的时候，他的好奇心又被吊起来：为什么要求对方必须是单亲家庭？而且其父母还要正患有某种疾病。他带着这个疑问又反复看了好几遍整个帖子，然后他做了一个“合理”的猜想，而这个猜想正是菲菲想要的答案。水心心想，也许那个女人的身世和自己差不多吧，她母亲也许生病急需十万元，她出卖自己兴许是出于眼前形式所迫，这样看来，那女人也是个有孝心的人，一个有孝心的女人必定是一个有爱心的女人，一个有爱心的女人必定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女人。想到这些，水心便在帖子后面写下了自己的话，并留了电话号码。果然，第二天他便接到了菲菲的来电，一切如他所想。

两个陌生男女初次见面，谁也不了解谁，但他们彼此给对方的印象都很亲切，他们相互吸引又害怕着对方，彼此心里都设了防。水心没有答应一次性付足菲菲十万元，而是承诺事后先给她五万。

对水心来说，找上门来的女人平淡无奇，他找上门的女人却视若珍宝。如果他发现那个女人不是自己中意的，那么那个女人拥有的也只不过是一个女人的空壳而已，她的一夜激情只值五万，这五万买的是自己一次错误的判断和放纵，还有自己今后的无憾。

其实菲菲当初也考虑到了事后水心会不会自食其言，但一方面她觉得水心的人很亲切，他的谈吐礼貌得体，显得温文尔雅，应该不是那种食言而肥的人，另一方面，事情已经发展到那个地步，已没有退路，就算前面是悬崖，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既然是赌，她愿赌服输。

然后事情就那样发生了。

很多事情只有等做了之后才知道结果。就是那五万块，水心买到了一个女人的真情。在后来的相处过程中，水心发现自己是多么喜欢这个女人，甚至发展成爱，菲菲家里家外都是一把手，水心观察着这个女人是否符合他心目中女朋友的标准。后来，水心“依情况”给了菲菲另外五万，起初他要求菲菲工作之余时刻呆在他身边是为了谨防她拿到钱后拍屁股走人，现在看来，他是多心了。而现在，他也没有让菲菲工作之余离开他身边，因为他已经离不开她一刻，他更没有“以任何理由让菲菲随时走人”。水心一步步的观察着前进，从包养到情人，再从情人到现在的女朋友。

其实，两个陌生人在开始交往时，因为他们之间谁也不了解谁，彼此心里都设了一道防，但只要他们心中有爱，肚中有情，并两个人彼此真诚面对，那么所有防备都将在彼此的了解中冰冻释解，两个人的阳光彼此照耀总是温暖的。

5

有天，菲菲和男朋友去医院看望水心的父亲，他们推开门看到老人躺坐在床上，他的脸上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似乎还有泪痕。老人看到菲菲和儿子走来，他把儿子叫到左边，把菲菲叫到右边，他问菲菲水心对她好不好，菲菲沉默了一会，然后轻声地说了一个好字。老人又问菲菲他儿子好不好。菲菲依旧不语，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老人又对她说道：“我相信我儿子的目光，我也相信我自己的目光，你是个好女孩子，虽然你出生低微，但我们不在乎，你配得上我儿子，我儿子也配得上你，如果你喜欢我这没娘的独儿，我希望以后你能永远和他在一起，像母亲一样管教他。可以吗？”

听了老人的话，菲菲没有说话，也没有摇头或点头，她心里不知作何感想。原本这些话应该是他儿子对她说的，他却替自己儿子先开口了，真不知道是他喜欢还是替他儿子喜欢还是两个都喜欢。

虽然菲菲内心也喜欢水心，如今也发展成爱，但人生大事，这么大的决定，她必须先征求母亲的意见。

趁菲菲考虑的时候，老人转过头去对他儿子说：“这辈子我对不起两个人，从小你身边就没娘，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把你拉扯大。如今，我给你找了一个媳妇，以后她就是你娘了，你要好好待她，如果你对她有半点不好，会有一双眼睛在天上看着你的一举一动。”

儿子说道：“爸！看你说的！你放心吧！”

老人又转过头来问菲菲：“孩子，想好了没有？”菲菲回答说人生大事，她要回去先问一下父母。老人说：“也好，相信你父母也像你一样知书达理，有机会我去见见你父母，好好和你父母谈谈。哎！也不知道我这身老骨头还能不能走得动。”

菲菲听到老人不断重复着那两个字，她心里不禁涌起一阵酸楚。

三个人说了一会话后，水心搀扶着老人去了厕所。这空时，菲菲在房间里打扫卫生，并帮老人整理床铺，当她拿起老人床上枕头的时候，她发现下面有一张照片。菲菲把照片拿在手上看起来，黑白画面中有两个年轻男女，他们站在高高的山冈上，一左一右，他们微笑着看着前方，侧面是一湾河流，树木，后面背景是一团已经退色的太阳光线，他们的面孔在光线里看不清楚。

菲菲看着照片，心想里面那个女的就是水心妈妈了。这个深情的老人，那么多年了，也没有续弦另娶，就这样一往情深地守护着曾经的山盟海誓，岁月见证了永恒。如今，老人不久就要去到她的天国，他们将重逢在最初的地方。

想起这些，菲菲心里不禁一阵难过。

6

第二天傍晚下班后，菲菲和水心照例携手去医院看望他们各自的亲人。水心在四楼，他爸在和他说话。菲菲在五楼，她妈也在和她说话。母亲不断称赞水心有出息，菲菲听了母亲对他的赞许，她心里无比受用，她想跟母亲说那事，却没有勇气说出一个字，心里像是有头小鹿在乱撞。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水心开门走了进来，他问菲菲怎么样了。菲菲有些羞涩，她看到水心的脸色有点难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叫水心自己问。

然后水心就问了，这是一拍既合的事，母亲欣然答应。一方面，人家有钱有势，要车有车，要房有房，而且她看得出他们两人都很深爱对方。另一方面，她觉得水心是个面善的好人，她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女婿。

母亲把水心叫到左边，她对他说道：“我相信我女儿的目光，我也相信我自己的目光，你是个好男孩子，虽然我们出生低微，但我们人穷志不穷，你配得上我女儿，我女儿也配得上你，既然你喜欢我这没爹的独女，我希望以后你们能永结同心，白头偕老，你要像父亲一样照顾她。”

水心坚定地回答道：“阿姨你放心吧，从小我就没妈，以后你就是我妈了，我会好好待菲菲，绝不会让你失望。”

母亲听了水心的话，她转过头来对菲菲说道：“孩子，这么多年来，让你受尽了委屈，从小你身边就没爹，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把你拉扯大。如今，我给你找了一个女婿，以后他就是你爹了，你要好好和他过日子，这样我也了却了一桩夙愿。”

菲菲拘泥的回答道：“妈，看你说的，你放心好了，我们会好好的，绝不会让你担心。”

三个人说了一会话后，菲菲搀扶着母亲去了厕所，水心在房里给菲菲母亲整理床铺。

菲菲和母亲回来的时候，她在过道里看到水心闭着眼睛坐在外面的长椅上，他的脸上转眼间变成了一幅痛苦的表情，似乎他在沉思一件可怕的事。菲菲把母亲扶到房间里，然后出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水心说没什么，他只是担心父亲的病情，医生说他爸的病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菲菲想起水心父亲的病，她心里一阵揪痛，只希望老人在剩余时间里能看到他们的婚礼。于是她对水心说道：“刚才我妈妈说等她身体康复后去看看你爸爸，她希望我们能早点完婚，我原本想告诉她你爸爸就在楼下，可是又想到就这样下去会不会太唐突了。”

水心没有理会菲菲的说话，他一脸惊恐地问道：“你爸爸什么时候去世的？你小时候在哪里长大的？你妈是不是你亲妈？”

菲菲听到这个奇怪的问题，她有些不解不悦地回答道：“我妈当然是我亲妈，从我记事起，一直我就和母亲住在金沙，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怎么了？”

水心不理，他继续问道：“你妈妈有没有告诉你她的过去？”

菲菲回答说：“从我记事以来，我妈就是个拾荒者，一直到我参加工作。我妈说小时候我有个爸，后来生病死了。我爸死后她没有另嫁，总之现在我脑子里对于我爸没有丝毫印象，大概是因为那时候我很小的缘故吧。你问这些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菲菲被问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不知道水心为什么会问这些没来由的话。水心依旧不理会菲菲，他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起来，他对菲菲说道：“刚才我在楼下的时候，我爸跟我说了一件事情，那是他保守了一生的秘密，也是他一生的痛，到现在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他总是暗自伤神落泪了。”

水心继续说道：“年轻的时候，我爸作为知青被上级领导安排下放到农村学习，在哪里，他认识了一个农村姑娘，然后他们相爱了。第二年，国家政策有了改动，我爸又被收回了城里，而他却没有把那姑娘一起带走，因为那姑娘的家人不让女儿离开他们，当时我爸面临两个选择，要么留在乡下，要么一个人回去。我爸痛苦决然地选择了后者，他这个选择造就了现在的我，却永远给那个姑娘带去了一生永远无法弥补的苦难。我爸回到城里后第二年娶了妻，生了我，可悲的是，我母亲一把我生下来就撒手离开了我们。我爸说他去过那姑娘的家乡，可惜那姑娘的家人说他们的女儿已经跳河自尽了，连尸骨都没有捞起来。后来我父亲只好痛苦自责地回到城里，从此专心经营他的事业。等我长大以后，每当我问起他的过去时，他只说我那不曾有过记忆的母亲，却没有听到他谈起曾经他在乡下的那段风花雪夜。我以为他还深深地爱着逝去的母亲才不愿续弦。一直我都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现在看来，事情并不是这样，父亲隐瞒了我那么多年，原来在他心里面，还藏着另一个人。”

菲菲听了水心这段长长的说话，她心里一阵唏嘘感叹。她不知道他父亲是一个负心汉还是一个痴情人。她对水心说道：“也许你父亲是个重情的人。”

水心没有说话，他直直地看着菲菲，目光如炬，他的脸色非常难看，像是在隐忍什么。渐渐地，菲菲看到他眼里莫名其妙地流出了两行晶莹的泪水。堂堂七尺男儿，菲菲可是第一次看到水心在她面前流泪，因此她显得有点慌了，开始六神无主起来，她隐隐感觉将有一场可怕的暴风雨到来。

菲菲惊慌失措地问道：“心！怎么了？为什么流泪？”

水心终于忍耐不住，他喉咙里爆发出一串叹息：“孽缘啊！孽缘！”

菲菲看着水心不能自制的样子，她心中的的疑惑变成了恐惧，她心惊胆战地怒吼道：“你到底怎么了？”

水心依旧没有说一句话，他伸手从衣服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菲菲，菲菲接过照片，里面的人还是那两个人，水还是那湾水，高高的山冈，阳光虽然被岁月洗礼成灰色，却依旧耀眼，它遮住了那两个人的面容。

菲菲如获赦免的说道：“这张照片我见过，在你爸爸的枕头下，想必里面这个女的就是你妈妈了。”

水心讪笑道：“我妈？起初我以为她就是我妈，你想想，她会和我爸跑到那高高的山冈上去拍照？”

菲菲说道：“如果不是你妈，一定就是你父亲在乡下认识的那个姑娘了。”

水心释然道“对！就是那个姑娘，她不是我妈妈，而是你妈妈？”

菲菲听了水心的话，如糟当头一棒，她生气地说道：“她不是你妈，你还把她强加给我。”

水心自嘲地说道：“你知道我这张照片在哪里拿的吗？”

菲菲疑惑地问道：“哪里？”

水心说道：“在你妈妈的枕头下面！”

这一次，菲菲真的犹如挨了一记闷棍，她的脑袋轰一下炸开来，然后呈一片空白，让她突然有种快要晕厥的感觉。菲菲无力地软坐在水心旁边的椅子上。她想起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接着又想起了另一件可怕的事情。她紧紧抓着水心的衣服，惊恐万分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水心无比居丧地回答道：“我不骗你，你妈这张照片和我爸那张完全一样，你妈欺骗了你，你爸没有死；也就是说，你妈就是我爸当年下乡时认识的那个姑娘，她也没有死；也就是说，我爸就是你亲生父亲，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在一起。”

水心终于忍不住落下了泪，菲菲也开始失声痛哭起来。

很多事情是在一瞬间到来的，仿佛千年的汇聚只为这一刻的绝堤，来势如洪荒猛兽，让人无从抗拒，防不胜防。这一天，菲菲日夜无望地等待了25年，她曾经想象着如果父亲还活着，如果有一天父亲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会多么激动，可是当这一天真正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的反应却如遭沉重打击，心里狠不得父亲真的已经死了。打击她的不只是25年来从未见过一面的父女俩即将相见却从此天隔一方，打击她的还是她深深爱上的这个男人竟然是自己亲生父亲的儿子。他们之间什么都已经发生了，她一想到那晚他们发生的事情她心里就如同针扎，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他们可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啊！

菲菲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水心，她像是看到了一线希望，她对水心说道：“你不是说那女的已经跳河自尽了吗？为什么她还活着，还生下了我？”

水心居丧地回答道：“你去问问你妈妈吧，也许你外公外婆曾经对我爸说的话是故意欺骗他的。”

7

菲菲叫水心去楼下把他爸那张照片拿上来，然后她拿着两张照片冲进母亲的病房。母亲开始什么都不说，只是不断流泪，然后菲菲拿出一张照片，母亲还是什么都不说，她还责备菲菲拿自己的东西都不跟她说。菲菲终于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她从衣服里拿出另一张同样的照片。那一刻，母亲哑然失色，忽然间像是苍老了10岁，她无比吃惊地看着与自己同样的那张照片，心头无比疑惑，差异，不信！万千思绪，百感交集。25年的苦难，25年的记忆，瞬间都出现在了与自己同样的另一张照片上。往事凶猛，在“铁证”面前，母亲终于把自己隐藏了25年的秘密告诉了菲菲。

一切都像水心说的那样，两个人从相识到相爱，然后离别。

母亲果然欺骗了菲菲，她没有结过婚，他父亲也没有死。当年水心的父亲毅然坚决回城以后，她心中对他的爱全变成了恨，一心只想死，只是无赖父母之命不可违抗，叫她嫁给同村一个青年。出嫁那天，她去投河了，可惜没死成，被一个村民及时发现救了上来。然而她却死心不改，非要以死相殉，她又去第二次跳河，但还是没死成。后来，她不想死了，她发现其实自己心里还爱着那个人，既然老天不让她死，说明他们缘分未尽。后来她悄悄离开家乡，一路展转流离到水心父亲所在的城市——金沙。

在路上，她一路捡着垃圾破烂过日子，一天走一段，晚上凉了就倦缩在一个僻静遮风的地方。有天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无赖她只好趁孩子还没生下来的时候去到一个大户人家，她在那户人家做了半年佣人，半年后生了孩子。结果孩子一出生就被那户人家轰了出去。出来后她抱着怀中的襁褓又去了另一户人家，在那户人家，她做了别人的奶妈，她用自己的奶水一边养着自己的孩子，一边养着别人的孩子。等小菲菲长到一岁的时候，她离开了那户人家，带着仅有的一点盘缠继续上路，等她一路问到金沙的时候，小菲菲已经两岁了。

母女俩驻扎在这个繁华的城市，他们是这个城市最干净的拾荒者。菲菲还很小的时候，母亲把她背在背上，白天穿梭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晚上栖息在破烂不堪的民房里。其实，母亲找的不是拉罐破烂，她找的是人，一个曾经她深爱过却抛弃她的男人。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个人似乎真的已经死去。25年了，母亲每天都在做同一个梦，她以为那个梦再也不会实现了，却不料，25年后的今天，他们都住进了同一个医院，两个人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有情人终成眷属，到底他们还是相遇了。

母亲随菲菲和水心去到四楼，当她看到那个面容依稀还有些熟悉的老人时，刹那间，她像是又年轻了25岁。四目相对，两两相望，无语凝咽，25年的深情，25年的自责，25年的孤独，25年的期盼，25年的苦难，瞬间都变成了泪水，顷刻如注。

父亲告诉母亲，当初他一个人回到城里后就后悔了，那时候他是一家国有企业的干部，把一切准备好之后，他打算回到乡下把母亲一家接到城里来，如果他们不愿来自己就搬到乡下去，和母亲永远住在乡下。却不知当他去到乡下母亲家的时候，等来的却是母亲已经跳河自尽的噩耗。这一切都是他造成了，如果他留在乡下，也许母亲就不会死，其实那时候母亲正身怀六甲地寄人篱下。后来，父亲心痛自责地回到城里，开始一心经营他的事业，并娶了妻，生下了水心。后来水心的母亲去世之后他再没有另娶。

25年后的今天，他们终于相遇了。然而，命运却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

水心痛心地听着父亲的往事，他感觉身上像是有万千蚂蚁的噬咬。他心里好恨，他恨父亲，恨母亲，恨自己，甚至连菲菲也开始恨起来，他恨不得这个世上原本就没有自己，恨不得立刻死去。可是，他已经存在了，而且什么事都发生在了他身上。菲菲，那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他还能爱她吗？

水心心里有多恨，菲菲心里就有多恨，她恨母亲对她隐瞒了这么多年，恨父亲当初抛妻弃子，恨自己不应该遇见水心，更不应该爱上他，他可是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弟弟啊。现在，如果让她选择，她宁愿父亲真的已经死了，至少一个美丽的遗憾比这变态的现实更能够让她容易接受。哪怕就算大家都被真相蒙在鼓里，谁也不知道谁是谁的谁，一直到死。她想象着如果水心没有发现母亲的照片，自己也一直不会发现，那么，爱情还是爱情，婚姻还是婚姻，幸福就会照着既定的方向往前走。可是毕竟，她的父亲还活着，水心还是发现了母亲的秘密。

然而，活着的人却活不了多久了。沉重的打击一波三折，一家人就要团聚，菲菲还没有叫过爸爸，母亲还没有来得及诉说心中的话，父亲就要离开他们了。

与菲菲和水心比起来，母亲心中的痛苦比他们的加起来更深，更沉。/25年的寻觅总算没有白费，25年的苦难终于等来了相见这一天，而就是这一天，她还来不及诉说自己遭受到的所有苦难，却要和他作生死之别，白发人可怜，黑发人不忍。他们仿佛两颗恒星，没有周期，一生只见两次，中间是25年的分散，之后是永恒的离别。

母亲的痛远不止这些，她居然答应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与她有着血液关系的弟弟，说过的话能收得回吗？说过的话能收回，可是亲情能收得回已经发生的爱情吗？仿佛那是一家人团聚的代价，当爱情遇到亲情的时候，他们会做何选择？

孽缘啊！孽缘！

25年前，月老把那跟红线系在他们身上，然而命运之神却把他们的红线扯断了，25年之后，当月老再次拾起那跟已经断却的红线时，却阴差阳错地系在了他们的子女身上，左边是爱情，右边是亲情，中间是世俗的道德和舆论。他们要选择其一还是兼而有之？

8

那天父亲没有很快离开他的家人，对医生们来说，那无不是一个奇迹。后来他顽强地活了六个月，直到最后离去那一刻，他还深深地对母亲忏悔，他说如果可以的话，下辈子再来偿还她。母亲在和父亲在一起的那六个月内，她也把自己的余生和父亲一起渡完了，她活着留下的只有回忆。

那天之后，菲菲和水心都痛苦地过了一段时间，他们都害怕见到对方。后来水心终于鼓足勇气去找到菲菲，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菲菲，然后他们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们去到父母身边，把那个大胆的决定告诉了他们的父母。他们打算以后还是在一起，但不结婚，因为是近亲，所以不打算要孩子，去领养一个。开始菲菲的母亲极力反对，她坚决不允许这种没有伦理的事情发生，水心的父亲却认为那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亲情依旧，爱情继续，后来父亲对母亲说了一些话后，母亲也渐渐答应了。

六个月以后，菲菲和水心把父亲安葬在城市的墓园里，他们和母亲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小男孩，他们把这个小男孩当成他们的孩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