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文（三篇）

序

你想到过死吗？答案不会很多种，即想到过；或是不敢去想；再就是没有工夫去想，甚至有少数人大义凛然地说从来不想。无论答案如何，但有一点总是肯定的，那就是我们都得面对它，而且无法逃避这个亘古不变的规律。生与死是与之俱来的，是极其自然的客观存在，本身没有神秘色彩。例如人的出生，同时面临着母体手术时母婴存在死亡可能的危险。我提起这个话题，旨在通过系列有关生死的文章，提醒大家珍惜生命、享受生活，一起团结努力使死亡尽可能地晚些来临。

（一）

赛月的父亲

这是一个古老的西藏故事。有一个非常贫穷的人，在拼死拼活的劳作之后，终于积攒了一大袋子的谷物，心里非常得意。回家以后，他就用绳子把盛满谷物袋子悬吊在屋梁上，以防老鼠和盗贼。当天晚上他就睡在袋子下守护着。这时他的心开始驰骋了起来：「如果我能够把谷物加价零售出去，就可以赚一笔钱。赚了钱就可以买更多的谷物，然后再加价卖出去，不久就可以发财。不但会受到人人的肯定，还会有很多女孩子来追我，我将讨一个漂亮的老婆。不久就会有小孩，如果是一个男孩，我该替他取个什么名字呢？」他看看房子的四周，目光落在小窗子上，通过小窗子他可以看到月亮升起来了。　「多美的月亮！」他想着。「多么吉祥的征兆！那确实是一个好名字。我要叫他『赛月』……」当他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只老鼠找到了路，爬上那袋谷物，把绳子咬断，就在他说「赛月」这两个字的时候，袋子从天花板掉下来，当场砸死了他。

（二）

神秘的前世今生

这是在我外祖父家族里一直流传至的一个关于转世的故事。那是从我外祖父上溯到第七世祖父时的事情，即清朝乾隆三十二年（１７６８年）。当时是一个春天，正值七世祖（姑且这么称呼他吧）病故２０周年，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小伙子，他当时只有２０岁左右，令人奇怪的是，尽管大家认为其很陌生，但是他却可以几乎逢人便叫出那些个人的名字（主要是２０岁以上，甚至是更年长的人）。还自称是某家病故２０年的祖父。当时无论是七世祖的家人还是村子里的其他人均不信，以为他是个骗子。这个年轻人便开始叙述所有这令人诧异的一切：在七世祖病重的时候，有一天凌晨，他忽然看见两个手持兵器（一持铜锤，一持铁链）的长相奇丑无比、面目狰狞的武士走进家里。他们不由七世祖解释和分辩，强行用锁链套住手，要求其离家，跟随他们去一个地方。七世祖拖着充满病痛的身体，趔趔趄趄地向一个不知道目标的陌生地方走去。他们途经一个闹市，就像现在小城镇的集市一样，非常繁华。七世祖忽然感到口渴，嗓子仿佛有痰，吐又吐不出，想向人说明又喊不出声，急得浑身发热，胸膛就像火烧一样。终于看到了一个茶水摊，想去喝上一口，又被两个武士野蛮地阻止了。直到后来被领进一个脸上长满麻子的老太婆的汤馆，递给七世祖一碗汤。七世祖因为发现两个武士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儿，加之这个婆子着实让人恶心，所以不想喝。但看到两个武士一幅不喝不行的样子，只好装作喝了一大口、因为难以下咽而含在口里的样子（其实一滴也未喝进口中），然后假装手颤摔了那碗汤。两个武士十分恼怒，其中一个用铜锤猛击七世祖后背，一个用手拖住其下巴，目的是怕他吐出口中的汤。这时七世祖顺从地做了一个下咽的动作。两个武士还不放心，打算向老婆子在索一碗，老婆子说什么也不肯。就这样，又不知走了多少路，直至来到一个象山又不是山的高台，不由分说，强行将七世祖推了下去。七世祖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一片空白，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直到其长到十几岁时，经常回忆起以上这段经历，起初自己不太在意，后来觉得好奇，想弄个究竟。因为他一直记得前世生活的地方以及自己的名字，所以很顺利地就找到了他20年前生活的村子，接着就发生了文章开头的故事。由于年轻人说得有根有据，并且对家里的一切如数家珍般的熟悉，大家就不得不信了，从此两家人（七世祖前世生活在直隶省蓟州，今天津蓟州区，姓李；转世在河南省汤阴，姓王）成了亲戚，几代人都有来往。因为七世祖前世有些学问，再加上转世后的努力学习，竟在参加河南省乡试时中了举人，一时荣耀乡里。

（三）

乔达弥的亡子之痛

这是在西藏流传的一个故事。有一个农妇叫做乔达弥，她的第一个儿子在一岁左右就病死了。伤心欲绝的她，抱着小孩子的尸体在街上奔走，逢人就问是否有药可以让她的儿子复活。有些人不理会她，有些人嘲笑她，有些人认为她疯了。最后她碰到一位智者告诉她：「只有一个方法可以治疗你的痛苦。你到城里去，向任何一户没有死过亲人的人家要回一粒芥菜子给我，用它做药引，就可以使你的儿子起死回生。」　乔达弥很高兴，立刻动身往城里去。她对第一户人家说：「我要从一户没有死过亲人的人家拿回芥菜子。」　「我们家已经有人过世了。」那个人如此回答。她于是又走向第二家，得到的回答是：「我们家已经有几个人过世了。」她又走向第三家、第四家，向全城的人家去要芥菜子，但都没能如愿。最后她终于了解智者的要求是无法办到的。　她只好把儿子的尸体抱到坟场，做最后的道别，然后回到智者那儿。「你带回芥菜子吗？」智者问。　「不！」她说：「我开始有些明白了，我原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受到死亡痛苦的折磨，其实每个人都会有这个经历，所以我不再悲伤了。请您告诉我是否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不死的？」　智者说：「如果你想了解生死的真义，就必须经常如此反省：宇宙间只有一个永不改变的法则，那就是一切都在改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