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削的身子,浓浓的眉毛,头发稍显稀疏并开始出现了白发,迎面走来面带着可掬地笑容,操一口浓重的河南口音……这就是赵庆升先生给我的最初的印象。
赵庆升先生今年68岁了,是石河子市14小区的一位普通居民。1958年,赵先生从河南新乡老家参军,19*4年从武汉军区9896部队转业来到石河子工四团警卫班当警卫。1967年底被单位调动至石河子八一木工厂。由于从小就养成了吃苦的习惯,再加上在部队锻炼养成的坚强的性格,在这之后,赵先生很快在木工厂稳定了下来,通过制作桌椅板凳等家具为生,一直到退休。
1967年,赵先生回河南新乡老家和老家的一位姑娘结了婚。第二年,妻子来到石河子市与赵先生会和。之后二人在石河子,分别有了一儿一女,像普通家庭那样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如若不是赵先生的讲述,或许我还不会为他们这户家庭感动,特别是为赵先生和她的岳母感动。
小标题一:珍藏岳母棉布鞋二十余载
那天去赵先生家,本来是冲着他家的重的葫芦而去的。但赵先生给我介绍完葫芦之后,便跑回到房子里,手捧着一双棉布鞋走了回来。
当时我很是诧异,有些不解。赵先生,见我一脸迷惑,边操着一口浓重的河南口音对我说:“这是我岳母的鞋子,她已经去世20多年了,但我一直珍藏着她的这双鞋子。”
我更是不解了,迫不及待的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于是,急忙问赵师傅其中的原委。
赵先生便在他家的小院子里对我讲述了下面一个他于去世20多年的岳母间的故事:
“咱娘想老二了,她一辈子也没出过远门,你们来接她去你们那住一段时间吧?”赵先生妻子的大姐来信说。
妻子和赵先生提起了,赵先生便立即动身回河南新乡老家接他的岳母了,那是1984年10月下旬的时候,赵先生现在还清清楚楚的记得。
做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回到河南新乡老家,一项性情开朗的岳母痛快的答应跟着赵先生回新疆。那年岳母已经66岁了,虽然身板硬朗,但毕竟上了年龄,这让赵先生为路途的遥远担心。
然而,岳母一路上虽然劳累,但似乎爽朗的坚持了下来。坐了三天三夜火车到达乌鲁木齐终点站时,天已经开始泛黑了。由于天晚没有到石河子的班车了,于是赵先生便决定带岳母去他住在乌鲁木齐的朋友家借宿一夜。
似乎并没有赵先生想的那样顺利,刚下火车赵先生就意识到天气冷冷的,当天下的一场小雨在夜里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赵先生和岳母勉强的坐上了火车站旁的公交车,赶往她的朋友家。
下了公交车,天已经开始黑起来了,离朋友家还有500多米的距离。我刚想搀扶着岳母急急地赶路,不想刚一起步就一个趔趄差点儿栽了个跟头。
“你穿着皮鞋,路这么滑根本走不成。我搀着你走吧,那样走的快些。”岳母看出了赵先生的心思,便拉过赵先生的手臂。
“这怎么能行呀。娘您这么大年纪了,应该我搀扶着您走才是,怎么能让您搀着我走呢?”赵先生当时无比羞愧地说。
在赵先生挣脱后尝试着走了几次摔了几跤后,岳母再次把温暖的手伸了过来说:”天都黑了,还是我搀着你快点走吧?"
就这样开始,66岁的岳母搀着45岁的赵先生一步一步地在结了冰的路面上向前挪动着。
当时岳母床的正是穿的这双棉布鞋。赵先生清楚地记着,岳母穿着这双棉布鞋搀着他艰难而缓慢地走完那500多米的路的。
“说是在路上照顾您的,倒不如说是您在照顾了我”来到朋友家后,赵先生感激地对岳母说。
“要说照顾你的,应该归功于我穿的这双棉布鞋啊!”岳母但是一番风趣的回应道。
那晚虽然劳累,但赵先生却怎样也没有安然的睡着。在他脑海里反复出现这岳母搀扶他走过500米路的画面,他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珍藏岳母穿过的这双棉布鞋。
等到第二天,赵先生和岳母到达石河子的家里时。赵先生把这件事情和他的决定告诉了他的妻子。妻子听了也感动,责备我让岳母搀扶的同时,转身便去给岳母买了一双崭新的皮鞋更换。
赵先生拿来妻子买来的皮鞋走到岳母身边让岳母更换上。岳母说:“这双鞋子是出门不久前刚做好的,还崭新着,能继续穿,不要给扔到了”。赵先生说:“娘,我决定把您的这双棉布鞋永久地珍藏起来。”“珍藏这有什么用,随你吧!”岳母露出一向开朗地表情说。
岳母在赵先生家住了五年,1990年回到河南新乡老家,在回家后的一年多生病去世了。接到岳母病危的电报后,赵先生一家伤心不已。抚摸着那双棉布鞋,赵先生痛哭了起来。
现在,这双棉布鞋已经在赵先生家的衣柜里珍藏了20多年了,为了防止鞋子发霉等坏掉,赵先生会定期地拿出来晒一晒鞋子、掸一掸鞋子上的灰尘。每一次,赵先生都是做的那样认真,就像面对自己地岳母一样敬重。
小标题二:岳母爱吃剩饭
“我来就是为你们家做饭的,以后你们的烦就由我包了”岳母刚来赵先生家就对赵先生一家说。
赵先生说,岳母在他家的几年里,他一家四口人的饭都是岳母做的。由于妻子和赵先生有工作,早饭都草草的吃了就上班了。他的女儿和儿子在他家附近上学一天三顿都在家里吃,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比较多。
岳母每次做好晚饭都会等我问都回来之后,她才最后一个吃。赵先生见此种情景就不免劝岳母说:“娘,做好了饭,不必等我们,我们有时可能要加班。你先吃就是了。”
而岳母总是说:“你们上班,我在家里闲着不劳动不饿,等你们回来吃也不迟!”
一天赵先生休息,在看书写点东西。岳母突然端来一碗捞面条说:“赵岿爸吃吧!”当时赵先生一下愣住了。因为从下到大从没有人给他端过饭,赵先生一下感动地不知该说什么。
赵先生告诉记者,他老家里姊们六个孩子,他最小。每次都是喊别人吃饭,给别人端饭,从来没有人给他端过饭。16岁就参军到了武汉,远离家乡和父母。所以,岳母给他端饭,他感觉是长辈第一次给他端饭,很是感动。
“只有晚辈给长辈端饭的,哪有长辈给晚辈端饭的?!”赵先生感动地说。
岳母还是开朗地回应道:“谁给谁端饭都一样,你工作辛苦,给你端饭是应该!”
更让赵先生感动地是岳母在之后说的一句话:“我爱吃剩饭!”。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赵先生发现岳母似乎在偷偷地吃剩饭。赵先生发现,平时吃新鲜饭时,岳母总是和他们一家在一起吃。但岳母吃剩饭时,总是找个理由离开一个人偷偷去吃剩饭!
“娘,您怎么吃剩饭呢?!咱们两个换着吃吧,您吃我这碗新鲜的。”赵先生终于在一天吃晚饭时对岳母说。
“我爱吃剩饭,你吃你那碗就是了。”岳母开朗地对赵先生说。赵先生当时眼里擒满了泪珠,含着泪把那碗饭吃下的。因为赵先生心里知道,岳母理解当时家里并不宽裕,能节约点就算一点,所以舍不得把剩饭扔掉,岳母偷偷地把剩饭都吃了。
小标题三:美丽的谎言
赵先生妻子的三 妹是个受过教育的人,岳母去世后的第二年来新疆石河子赵先生家玩。赵先生把之前岳母在他家的一件事告诉了妻子的三妹。
妻子的三妹妹听完后,笑嘻嘻地说:“这叫做美丽的谎言”。赵先生和妻子听了,也都笑了。
其实“美丽的谎言”,简单说就是赵先生和岳母合伙对妻子撒的一次谎。
开朗的岳母在来石河子之后,偶尔在赵先生家提起。她多么羡慕河南新乡老家的邻居说过他曾经在大城市里亲眼见过大飞机。岳母说要是也能见到大飞机,再上跟前摸上一摸该多好!
赵先生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并有时间就和妻子商量让岳母坐一下飞机感受下。起先妻子还以为赵先生是在和她开玩笑,见丈夫一次一次地提起,便意识到赵先生是在当真。显然妻子是怎么也不会同意岳母坐飞机的,不是因为经济上不允许,而是因为担心岳母近70高龄了,坐飞机万一出点什么事。
所以,赵先生一提这件事,就和妻子发生强烈的真挚。妻子甚至放出了狠话“你真是狼心狗肺,我老娘那么大年纪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剁你成肉泥也不解恨”
赵先生知道说不通妻子,但想到岳母的愿望。想到近70岁的岳母在她35岁时夫病身亡,自己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拉扯大三个女儿。尽管家境贫寒,但岳母和赵先生交谈之中很少提起过去生活的磨难和煎熬,岳母的坚强和乐观的精神,深深的感动着赵先生。赵先生决定一定要帮助岳母实现这个愿望。
于是,赵先生 就私下里问岳母,“娘,想不想坐飞机,坐飞机害不害怕?”
“想呀,做梦都想坐。我才不怕,那有什么怕的!”岳母开朗的话语坚定了赵先生让岳母坐飞机的决心。
赵先生开始慢慢地积攒着买飞机票的钱,终于在岳母准备返回河南新乡老家的前几天。赵先生和岳母提前预谋好了,准备对妻子撒一次谎。
“我带咋娘出去四处转转,她老人家来石河子这么长时间了,也没出去过。过几天,她就回家,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转转!”赵先生对妻子说。
妻子没有阻挠,同意了但千叮咛万嘱咐要赵先生照顾好岳母,不能去危险的地方。
骗过了妻子,赵先生带着岳母径直向石河子飞机场赶去。来到飞机场,赵先生掏出只能买一张飞机票的钱给岳母买了一张飞机票交到了岳母手里。
望着岳母一个人踱着欢快的步子登上飞机,赵先生心里也顿时感觉舒坦了。但当飞机慢慢开始起飞时,赵先生似乎又蒙怔了,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赵先生当时眼睛擒在了飞机起飞的方向,,赵先生身心都聚焦在一个“盼”字上,盼望这岳母平不安的归来。赵先生告诉记者,他当时作好了最坏的打算了,倘若岳母坐飞机出现了意外,赵先生说他也没脸回去见妻子了,他也会随着岳母而去的。
让赵先生永远也难忘的是,岳母如愿以偿地乘完飞机后向他走来时的情景。岳母当时的精神头足像一位活脱脱的少女般,笑的出奇地灿烂,嘴里还不时地重复地念叨着:“真好,真好。”
赵先生看着岳母平安而满足的归来,也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接上岳母,赵先生娘俩高高兴兴地回家了。回到家,赵先生的妻子正忙着做水果生意,赵先生把废弃的机票往妻子面前一晃说:“飞机票买好了,等会我要带咱娘坐飞机去。”
“什么?你敢带咱娘去坐飞机!”妻子刚要发火,岳母从赵先生的身后闪出来笑嘻嘻地说:“我刚已经坐过了飞机了,坐飞机真好!”
妻子听后哭笑不得,看着岳母高兴满足的样子。也没有再和赵先生吵架,只是冷冷地对赵先生说:“以后这些事要和我商量,让我也知道”
不久以后,赵先生的岳母被他的妻子送回了河南新乡老家。岳母回家一年多,就因病去世了。赵先生告诉记者,他能帮岳母完成她最后的心愿,虽然撒了一次谎,但却从没后悔过。现在想来心里很舒坦,没有留下任何遗憾。
每当他看见到报纸、电视上等虐待老人的事件,他总会非常气愤。他说,不管老人做的对不对,晚辈都不应该虐待老人!可怜天下父母心,天下父母对子女的爱都是一样的。子女要学会去感受和理解父母的爱,要用一颗感恩的心和父母进行爱的沟通,这样才能够处理好婆媳、长辈和晚辈等之间的关系。
赵先生认为感动是常在的,只要我们相互之间懂得付出和理解,就像他与岳母之间一样,用心去感受彼此的爱,就不会出现不和谐的现象了。
“我们老两口打算2012年再回家拜祭一下岳母,虽然她已经去世20多年了,但她一直活在了我们心里。妻子、我和子女永远也不会忘记她带给我们爱的感动!”赵庆升动情地最后对我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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