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册宋词,沏一壶香茶,在落日时分。
落日已婉约到了极致,却燃烧起了满天的云霞。就像这宋词,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情到深处,却无话可说,心潮波波难平。
宋人将那长长短短的句子柔媚到无话可说,无法可想,就会有“举大白,听金镂”,对酒当歌,无话可说。婉约的极致就是豪放,就是大江东去,就是九万里风鹏正举。
不错,壮词理应由关西大汉执铜琵琶,铁绰板吼给那些对酒当歌的男人们听的。
从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曹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西楚霸王;“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的刘邦;到怒发冲冠的岳飞,能赋壮词的多为英雄。横槊赋诗,方显英雄本色。英雄使壮词充满了浩然之气。
宋人将那长长短短的句子豪放到了极致,豪放到了“倩何人,唤起红巾翠袖,搵英雄泪”。莫道不销魂,豪放之词一样能催人泪下。豪放不失蕴藉,铁骨柔情也许就是豪放的本质。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男儿有泪乃赋壮词,于是,张孝祥长歌一阕《六州歌头》,长吟一句“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宋词的豪放源于山河破碎,源于身世浮沉,源于一片丹心。
所以,宋词的豪放才会如此动人。因为那含泪的呐喊里,那铁血的梦境中,有一颗滚烫的爱国心;那悲壮苍凉的诗行里,行走着一个不朽的灵魂。
“抬望眼,仰天长啸”。读了一阕《满江红》,才知道什么叫愤怒出诗人。才知道“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的悲愤心情。才知道所谓“豪放”的内涵,也才真正读懂了“精忠报国”的沉重。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殷殷报国情,唯苍天可鉴。诗人有一腔热血,但无缘沙场秋点兵,只能醉里挑灯看剑,只能慨而歌之,歌而叹之。岂不悲哉!
何谓豪放?豪放是浩然气,豪放是松柏节,豪放也是一缕柔情。豪放是绽放在枝头上那朵不死的梅花;豪放是千顷惊涛拍岸,卷起巨浪如雪;豪放是那金戈铁马,万里气吞如虎;豪放还是人间叹悲欢,千里共婵娟。
栏杆拍遍,壮词读了,问遍宋词三百首,为何总是眼前烽火,胸中磊块,千古怅恨悠悠?十年一梦,匣中宝剑已尘埃。书生老去,为何总是醉眼强赋伤心词?读罢起身独徘徊,念天地悠悠,四顾茫茫,慷慨生哀。
把栏杆拍遍,将壮词读了。男儿有酒的时候,要读这豪放之词。有泪的时候,也应该读一读这豪放之词。“一尊浊酒戍楼东,酒阑挥泪向北风”。有酒有泪有情怀有境界,如此豪放之词,岂不妙哉。
2010-10-7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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