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总还不算太黑,街上总算还有灯。
深秋的冷风,似乎是从凌晨恰巧降临,在这座北方的城市里,在这个淅淅沥沥渐次低落的冷雨夜。
地下铁来了,门开了又合上,来了又去了。
她又来了。一个女孩子低首静立在站口,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
她只不过是个相貌还算清秀的女孩子,她背了个败色了的米奇小背包。里面穿着件高领子白毛衣,外面是一件宽大的和她年龄极不相称的羽绒服,还有一条已经被洗得发白了的牛仔裤和沾满了尘土的旧球鞋。
这个女孩子的实际年龄不会超过16岁,她为何一个人在这凄冷雨夜的站口停留?
也不知过了多久,看看手表,已是7点五十分。她终于走出站口,也许是实在太冷了,所以她忍不住把双手插进衣兜里。
还是相同的站台口,还是在站口向右的第七盏路灯下,那里有个小报亭。这是那个只知他名却唤他老师的中年男子和女孩约定的时间和地点。
“八点十分了,我可不能迟到了”。
女孩加快了步子,哈着冷气走上前去,正看见报亭里的老汉在收拾报纸准备关门。
“大爷,请问今天那个高个子大叔来过你这里么?”
老汉没有抬头看她,但嘴上却说道,“这么冷的天我看他是不会来了,小姑娘,时间已经不早,你还是赶快回去吧,别冻坏了自己的身子。年轻人也要懂得爱惜自己才好。”
女孩像是没有听到老汉话中有话,她望了望这条长长的步行街,又看了看手表,心里虽然也已经肯定陌生老师不会来了,虽然她已经冷得牙齿打颤,但还是一咬牙做了个决定,再等半个小时!
二、
这是杨盈最后一天上班,她下班回到家的时候还以为家里没人。
屋子里连一盏灯也没有开,安静,不,应该说是死寂。
自从杨盈再次流产之后,她就开始讨厌这种死寂,每次当她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会感到孤独和害怕,这已经是她怀上的第二个孩子了,可是老天爷却还要如此待她,杨盈有时候简直想去死。
杨盈把屋子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然后她就看到了挂在衣架子上的那件旧羽绒服。她摄手摄脚地走到最角落的那间房门前,悄悄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她想看看这该死的外甥女是真睡着还是假睡着了,如果是真的睡了倒也罢了,要是她还没睡就把家里弄得死气沉沉的,她又可以找个借口把心中的痛苦发泄到这个外甥女身上,那样就算是她舅舅回来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了。
杨盈刚准备去拧门把,门就自动开了,迎面站着的是个只穿了件睡衣的女孩子,屋子里没有开空调,所以还是比较阴冷的,但杨盈看她的样子倒一点也不觉得冷。她心里浮起一丝浅淡的关心,却立刻换来了责怪,“你原来在家里,我以为你死了呢,你在家怎么连一盏灯也没有开,难道你不知道我最讨厌黑么,你就是想和我作对,我告诉你炙舞,无论你舅有多疼你,这个家我才是主人。”
看着舅母忽然变脸,炙舞不敢说太多话,她小心翼翼地说,“舅妈,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今天你会早回来半个钟,我……”
“还我什么我!”杨盈根本不听她的解释,“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赶紧去做饭,你在我这里住了这么久,连这点小事也还要我亲自动手吗?”说完她还不忘给炙舞一个白眼,本想再说她几句,却因为自己的手机响起这才到包里翻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她的脸马上变得特温柔起来,“这么晚了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张总,请问有什么事吗?”
看着杨盈消失在卧室里的背影,炙舞没再耽搁,立刻向厨房走去。她隐忍,孤独,她委曲求全。只因为她在十五岁那年彻底成为了孤儿。
三、
炙舞有姓,但她从来不用。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姓炙,她也没有跟着自己的母亲姓龙。这一切,只因为那该死的父亲为了自己那些所谓的理想狠心抛弃了年轻的母亲。父亲离开的那天母亲已经怀了炙舞五个月,为了这个孩子,母亲流干了眼泪。炙舞虽然还怀在母亲的肚子里,却成为了母亲心中的一道柔软的伤疤。
可怜的母亲不顾亲人的劝说,十月怀胎,将炙舞生了下来,却也因为难产流血不止,母亲最终恳求留下这孩子的生命而放弃了自己。
年迈的外婆在炙舞十岁那年告诉了她一切,外婆流着眼泪,外婆对炙舞说她懂她女儿的心,这一切只因为她深爱着那个狠心的男人。
母亲的爱,是透进了骨髓流入血液里的刻骨铭心的爱,只可惜她还没有了解父亲便把自己年轻的身子给了父亲,而父亲却并不是个值得她爱的男人。外婆不知道当她对炙舞说起这一切的时候,母亲也成为了炙舞幼小心灵里的一道柔软的疤痕。她没有恨过什么人,但她却恨自己的父亲。
炙舞在十五岁那年见了外婆最后一面,外婆离去前满脸的不舍和疼惜,但她终究还是没有稳定下来,她握着炙舞的手,告诉她一定要努力地活着,并把一笔不菲的家产全部托小舅转移给这个可怜的外孙女。小舅诚然应允,但舅母杨盈却不以为然。
这个陌生而冰冷的城市对于十五岁的炙舞来说犹如一张白纸,她背着孤独的一颗心来到这里,并不觉得南方和北方有多少不一样。她感恩的只是善良的小舅,所以她可以对舅母百般隐忍,为的就是不希望再看到一个破碎的家。
05年的深秋似乎夹带着些许忧伤,平淡的求学生活里,炙舞在书店里买了几本海子的书,还有有关音乐和旋律的课程手册。她喜欢音乐,淡淡忧伤的音乐。她没有忘记外婆的教训,因为父亲也是因为音乐梦而抛弃了母亲,所以外婆一直不肯让炙舞触碰任何有关音乐的东西。
炙舞把每个月的伙食费攒下来,打算买一把她早已经看上了的那把吉他和电子钢琴。她喜欢音乐,却只是当作是爱好,她相信她永远不可能成为为了空头理想而放弃家庭的父亲。炙舞的梦在心里。
四、
夏风吃了两挤感冒药也没感到身体轻松多少。看了看闹钟,还早,还没有到开课的时间。
夏风捧着自己沉重晕旋的脑袋站在房门口忍不住骂道,“该死的女人,又一整晚不回家,你就算不想到我,也应该想想你自己的儿子。”他围上围裙,给八岁的儿子煎了个蛋,把吐司放进烤箱,倒了半杯牛奶放在餐桌上,做好了早餐后,这才去开儿子的房门。
夏风在一所大学里教音乐课程,虽然所拿的工资并不算丰腴,却也足以供起儿子读书和他自己的一切消费。他的生活平淡如水,他原本也是个爱音乐爱到死的人,可是直到遇见钟倩之后他就放弃了自己的一切,甘心为她而工作。夏风原本很爱这个女人。只可惜他虽然已经收心养性,游手好闲的钟倩却并不感恩。
出了几千册的两本书之后就没见她再好好动笔写作,近年来更是成天和一些自认为是上流社会的那些男人折腾在一起,手里的稿费也花的差不多了,按理说钟倩这女人也该重回夏风的怀抱了吧。
可是夏风这次有意放手却收不住网了,女人就纯粹就是一匹野马,桀骜难驯,除非找个马厩养起来,一旦脱了缰绳可就不得了了。
知道这道理后夏风也知道一切都太晚了,这匹野马走上离婚的悬崖边上是迟早的事。
夏风下课后连忙戴了个口罩。他在上课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件事情。那就是昨天晚上和那个小丫头的约定怎么没见到她。害他白白等了近一个半个小时,直到十点多才到家,这才感冒发烧的。
夏风倒不是在责怪炙舞害他感冒发烧,他是在思考近一月来,他收了这个徒弟就没见她迟到过一次,夏风十分欣赏这孩子的音乐天赋。何况昨天是他自己迟到了半个多小时,他在想,他对炙舞也只不过是知道她的名字而已,至于电话和家庭住址都是未知,他太喜欢这个小姑娘的那十根手指头了,他不想失去也不想让她失去音乐梦想,他觉得他就是那个伯乐。
还记得那是礼拜天的午后,夏风独自带着儿子到郊外野餐,那该死的钟倩总是有足够的借口逃离这些琐碎的事。于是夏风遇见了一群孩子。这群孩子穿着是市(一中)的校服,年轻的女老师带着这群孩子在茂密的香樟树下做一些游戏,然后他看到孩子门围了一圈,坐在草地上,在女老师点名下,文娱委员首先演唱了一首歌,歌声优美,高音的把握也很到位,看来她得到过老师的指点。然后每个孩子都要轮流唱一首自己最拿手的歌。于是夏风看到一个身子单薄面目清秀的女学生一边弹着吉他一边演唱《流着泪的你的脸》。她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歌声里的惆怅感配合着吉他感伤的旋律把原创的境界完全演奏出来,换来了全场同学的热烈掌声。
让夏风不解的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女孩他竟似有种无比亲切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至今还百思不解。夏风又何尝明白“血浓于水”的道理,像他这样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夏风又去学校附近的私人医院打了一针,这才向市(一中)走去。他唯一知道的线索便是她就读的高中而已。
五、
快到黄昏了,云才稍散了些,夕阳的余辉泼洒着整个大地,使原本冰冷的城市增加了些许活气。
夏风从一中大门走出来,既感到惋惜又感到无奈透了。原因是他向一中教导处打听到炙舞的班级本该欣喜才是,谁知道接下来却听到了一个让他失落的消息。高一加强班的炙舞同学已经办了转学手续,时间也刚好是今天。
“郁闷!”夏风没理由的骂了这一句。他站在门口,刚准备无奈离开,忽然看到一个穿着休闲装的男人手里捧着几本教科书向校门口疾走了过来,意外的是远处的一辆本田车边站着一个女孩子朝那个男人招手。
世事往往会有一些偶遇,这个简单的动作夏风已经认得了她。不错,那个女孩子正是炙舞,她还是穿着那件旧羽绒服,长头发盘了个鬏,瘦小的脸和那件衣服极不相称。
夏风走了过去。可是在那个穿休闲的男人转过脸时,已经走近的夏风忍不住胸口一荡,及时刹住了脚步,脸上的笑容蓦然消失,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竟然还有如此巧合之事。
夏风掩饰得极好,应变能力之快也相当快速,只一愣之间便准备闪人。只可惜在他正准备转身的那瞬间炙舞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夏老师,真的是你,我刚刚还以为只是一个和你相貌身材差不多的人呢。”
穿休闲装的男人随着炙舞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身后不员的地方站着一个个子高条,略显瘦削,穿着一套西装的侧影,一个令他感到无比熟悉的侧影,如果不是因为炙舞喊出他姓夏,休闲男人可能还不会联想到某个人的身上去。
他躬身准备把书放入炙舞书包里的动作噶然停顿,平常一脸和蔼而善良的他瞬间变得寒气逼人。他语气有些淡然问炙舞,“小舞,你刚才喊他夏老师,快点告诉小舅,你和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炙舞被小舅龙云书突变的语气吓得一愣,半天没有立刻回答出话来。
龙云书也不再问,看着夏风,一字字说道,“既然来了,夏、老、师,就耽误你一点时间一起聊几句,也好让我替小舞好好‘报答’你的教育之恩。”
夏风此时再想装聋作哑也于事无补,索性转过身来,叹道:“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真的很小,龙云书,你就直说吧,你想怎么样。”
龙云书哼了一声,看也没再看他一眼,自己已经向校园旁边的一个小公园里走去。他们之间的确还有许多恩怨未了。
炙舞愣在当场,似乎还在想夏老师怎么会和小舅认识,按理说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性质的行业,在职业上结交的机遇不大,何况他们见面的脸色还有那口气,似乎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待而人走远,炙物猫着腰悄悄地跟了上去……
六、
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炙舞却还没有回来。
这是龙云书为了让妻子杨盈好好保养身子不得已才出的下策,他买了机票准备把杨盈送到丈人家去。原因是龙云书本人的生意太忙,一周能有两天回家吃顿家常菜已经算是不错了。他既没时间照顾妻子,也没有时间来照顾可怜的外甥,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将他们送去湖南。一来那边的气候比较好,二来有丈母的照顾,他也比较放心,何况龙云书的故乡也在湖南,让外甥去那里上学也不会感到陌生。
所以今晚两夫妻都回来的很早,可是菜已经在八点的时候已经做好了,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炙舞的半个人影,杨盈在一边嘀咕,于是龙云书只好给炙舞留了份菜,开始吃饭。
杨盈是个直性子,饿了就能吃两碗饭,但龙云书却食不觉味。今天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仇人”,他那两拳虽然打在夏风的胸口上,却一点也没有解恨。他只是没有想到炙舞居然会在那样的场合遇见他那该死的父亲,而且还拜他为师。龙云书倒并不反对炙舞学习音乐,但那也是要看和谁学,如果是和夏正雄学弹奏,他情愿炙舞一辈子不碰。
七、
炙舞今天穿的是小舅从北京给她带回来的那套休闲装,休闲衣服很适合她。十六岁的炙舞换上这套衣服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不符年龄的成熟,静谧,沉着。只是以往的那种独特的温柔气息已经不再有了。走进一所休闲吧,推开最里面包间的门,于是她看见了他,同时也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夏风的确已经喝了不少,但他却并没有醉。像他这样闯过来的男人是没有那么容易醉的。但当他看见门口的炙舞时,他不醉的心已然自醉。他猛然想起他前些天一直在疑惑的那个问题,为什么第一次见到炙舞从他心里浮出的那种感觉。
现在他已知道,这感觉的原因就是炙舞无论从相貌上还是气质上都特别像一个他一直深爱着的一个女人。只是他当时没有想到他愧疚了十六年的女人居然就是炙舞的母亲。
命运虽然可笑,但上天更荒唐,上天居然要如此捉弄于人,这该死的上天,你有必要让这孩子再来吃这么多苦么?一切的罪过都是我夏正雄所犯下的,所以无论别人怎么对我,我都甘愿承受。
炙舞把门关上了,看着她一脸的冷气,夏风心中一颤,半天才柔声道:“炙舞,你,你都知道了?”
炙舞没有说话,还是默然地站在原地。
夏风叹了口气,“你本不该再来的。”
“可是我已经来了。”炙舞忽然笑了笑,“你那么喜欢喝酒,怎么不干脆再叫上两个女人来服侍你。”
夏风愣了愣,不知该如何作答。
“对了。”炙舞拿起一瓶酒,一边开酒一边说,“忘了问你一件事,我现在是该继续叫你夏风夏老师,还是该叫你夏正雄!”
夏风的手猛然颤抖了一下,尽管他知道炙舞已经知道了一切,可是他的心还是莫名的被刺痛了一下。
场面很静,两个人不知不觉已经开始用喝酒来解除这种寂静。
良久,夏风才终于说道:“炙舞,我知道你这些年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和痛苦,我也知道无论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原谅你的父亲。”
炙舞冷笑,“父亲,你要是还知道父亲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就不会那样对我妈。你要是知道一个从小就没有姓氏的人的那种悲哀和痛苦,你也不会再对我说你是我的爸爸。你知道当一个刚刚懂事的孩子想要父母的呵护却没有,你知道当我知道你为了你所谓的音乐梦而抛弃了妈妈的那种借口是如何的羞辱你也就不会再拿起你的吉他,跟我讲什么弹奏,因为你根本就不配说弹奏……”
炙舞说着说着,她的鼻子越来越酸,酸到低下头去,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却还要装作坚强的样子。这么多年,她的确受了太多的委屈,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刚强了,可是此时却还是忍不住流下了泪。
夏风叹言:“其实,其实我没拿吉他已经很久了。”
说了这句话,炙舞才看了他一眼。
夏风继续道:“还记得那是1990年的第一场雪,比往年来的稍微要晚了一些。你知道当年的夏正雄为什么叫做夏正雄么?因为他的父亲希望他是一个可以称霸长沙的黑道老大,就算做不了英雄,也要做个枭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父亲在一场火拼中遭到其他黑帮的埋伏,从此我的母亲便带着我东躲西藏,直到五年后,我二十岁那年才遇见了你的母亲。”
夏风用力地灌了几口啤酒,面带痛苦之色,继续回忆说:“夏正雄做不了英雄,更成不了枭雄,他只配做狗熊。他欠了一屁股债,无奈之下,只得躲到北方去了,还骗你母亲说是为了自己的理想才不甘在那样一个穷乡僻地过一辈子。这么多年来,我饮尽相思的痛苦,却已经没有脸面再回去见你的母亲……”
炙舞愣住了,她瞧着夏风的脸,眼睛里闪过一丝同情,但口气依然冰冷,“母亲为了生下我,已经难产而死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知道我妈在死前是多想见你最后一眼,可是你没有……”
夏风一下子像是老了十岁,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抬起头看着炙舞,哽咽道:“炙舞,你知道了之一切,还能原谅我么?”
炙舞眼睛里的泪光在光线下闪烁得格外晶莹,她没有说话,沉默良久她才像是下了个决定才说道:“明天我就要和舅妈回长沙了,11点的那趟飞机。”
“可是……”夏风欲说又止,在沙发上拿起他最爱的那把“小黄蜂”吉他,递给炙舞,说,“你的命运还操纵在自己的手里,我知道你离开的心意已绝,但我请你不要放弃你的梦想,这把吉他虽然旧了些,但它跟随了我十几年,现在我送给你,你就当是留个纪念……”
炙舞又低首下去,并没有接过他的吉他,反而笑道:“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你不知道。我的梦不是吉他和弹奏,我爱我的亲人,我希望我的每个亲人都不要有破碎的家庭,只要他们能够相亲相爱,看着她们每天聚在一起吃家常菜的时候我就觉得很满足了。”她一下子又恢复到昨天的模样,笑了笑,“一个人活着,起码要有一个家,家是心灵的港湾,没有家的生活你明白,我也明白,所以……”所以她一笑而过,所以她可以放下一块石头,所以这个简单而纯洁的梦想她在尽力帮她的亲人去维持。
你有没有亲人?有没有家庭和子女?她似乎在告诉夏风,她就算原谅他,她也不会认这个父亲。炙舞孤儿的生活自小就有,她比更多人明白家的珍贵。
夏风看着炙舞离开的背影,他内心无比愧疚,如果我当时没有离开她们,我是不是就能够拥有到这么一个懂事而又善良的女儿……
八、
北方的气温还在下降,但天气却并不是很差,虽然没有阳光,却没有多大的风,也没再下雨。
夏风早早地来到了机场,他还是背着那把吉他,却没有现身,他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她的舅舅舅母走进了通道。
炙舞走了,走得很干净……
夏风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场大雪,和她母亲遇见的那天。他自然又想起第一次听炙舞弹奏《流着泪的你的脸》那次的场景。他笑了。
“我也许该回去想个办法让家里的那匹桀骜不驯的野马钟倩抢回来,这是炙舞的梦,我该去帮她实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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