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是我平生最大的爱好,逛书摊儿就成了我平生的最大乐趣了。逛就是徜徉在书的边缘,就是流浪在大师的身边,也是放逐在思想者的心迹之中。
记得我小的时候,在宝昌只有一家新华书店,除了买书是没法子逛的。只有在拦柜边观望和眼乞,只能在书与我之间产生陌生和加大距离之感,只有街上的书摊儿才能逛,只有开放,才有自由和自觉的逛的可能。逛书摊实际就是在书摊上看书,当然也有买卖在里边。
早些年在街上摆书摊就是一些老人或者其他什么人把自己的书拿到街上卖或者借租给别人看阅,儿时的我实际不曾逛过真正的书摊儿,现在意义上的书摊儿是不存在的。记得我家邻居的大哥哥经常把自己的小人书摆在他家屋外的窗台上或者院子里的桌椅上,我们这些孩子们就去他那里看窗台上摆出来的小人书。偶尔也有到夏天的时候在街头巷尾摆上书摊儿卖书的,那可能和现在的书摊儿差不多,我们三五个孩子约在一起到书摊儿上看书。书摊儿上我们能看的小人书很少,偶尔看到一本我们几个孩子就围坐在一起看,卖书的叔叔就高喊:“别把书弄扯了!别把书弄扯了!”
那个时候我们都穷,谁身上根本不会有钱的,我们到书摊上的这些孩子身上没有半分钱,逛书摊儿我们实际就是白看书。如果摊主反对我们这些白逛的孩子,我们只好灰溜溜地走开了。但是在没有人买书的时候,多数时间摊主还是不哄我们走的,我们就在此尽管享受书中的乐趣。当然也有在书摊儿上偷书的孩子,一旦被抓住就没有好果子吃了,不是告诉了家长就是在屁股挨上几脚。然而我们这些书摊儿上的流浪者还是乐此不疲。后来文化大革命开始,好多书成了封资修,牛鬼蛇神,父亲成了臭老九,书摊儿自然消失了。父亲结束多伦学习班后,我家被下放到了农村,逛书摊儿的事就成了幻想,更不可能在乡村里有人摆书摊儿了。
学黄帅张铁生那阵子,看书读书的人就更少了,书成了糊窗户、糊顶棚的破烂玩意儿,甚至成了农民抽烟的卷烟纸,我家好多书就是这么被祸害掉的。后来我在永丰中学上中学的时候,宝昌书店的职工经常下乡卖书,这样真正意义上的书摊儿就出现了,这样我经常光顾的书摊儿便成了人们在书摊上抢购了。那个时候我身上就已经开始有钱了,下乡的书摊儿上有我喜欢的书我就可以花块二八毛的买一两本去看。书摊儿除了红宝书之外,也开始有别的书籍了。什么《小英雄雨来》、《小英雄刘文学》、《东风浩荡》、《向阳列车》这样的长篇小说、短篇小说集和小人书都有,这些书就是这个时候在下乡书摊儿上买的或者看过的。
后来下乡的书摊儿就更频繁了,书的种类也逐渐多了起来。不知道那一天下乡书摊儿上开始有了怎么样养猪,怎么样养兔,怎么样防治鸡瘟的书,还有就是《鲁迅谈写作》、《农业学大寨经验交流》、《毛主[xi]书法集》《十万个为什么》等等,书摊儿上的书五花八门起来。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很多的文学书,诸如,长篇小说《惊雷》、《战长空》、《雁翎队》、《南海风雷》、《毛主[xi]诗词选》、郭沫若的诗集《女神》、《法家诗选》等。七六年以后,粉碎“四人帮”,恢复高考制度,拨乱反正,学生学习考试上大学成了社会风气,下乡的书摊儿就更加频繁了。我逛书摊儿机会就更多了,这时候我才有了逛书摊儿的乐趣。
由于高考制度的恢复,曾经一再鼓励我多看书的父亲这时候经常告戒我不要看闲书了,多学课本,要学数理化,准备迎接高考。那时侯来乡下卖书的流动书店相当频繁,书夜多了起来。我还没有真正意义上进入高考的准备阶段,在我们学校看书热就在这个时候开始了。《铁道游击队》、《平原枪声》、《艳阳天》、《苦菜花》、《青春之歌》、《大刀记》等长篇小说都出来了;一些古典文学名著如《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三言二拍》、《隋唐演义》、《杨家将》等也摆在了书摊儿上;也有现代作家茅盾的《子夜》,巴金的《家》、《春》、《秋》、老舍的《骆驼祥子》好多好多和外国作家的作品也有出售,如普希金、莱蒙托夫的诗,托尔斯泰、契诃夫的小说。这时候的我真想一下子买它一大堆书看它个够,可是无法做到,一来没有那么多的闲钱,二来我还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因为我毕竟就要面临高考啊。
所以有的书只能在书摊儿翻看。就是这样也给我带来了极大的乐趣。等到我们就要参加高考的时候,什么《数学研究》、《学生习题集》、《中学生考试题解》就出来了。看闲书的时间就少了,一时间我和我的同学只有告别书摊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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