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
玻璃总是若有若无,它安插在我们生活中,又总像游离我们视野之外,纯净的玻璃是无色的,观察一块玻璃有时要借助于灰尘——一层灰尘悬在面前,于是我们看清了玻璃与空气的界限。炼制的玻璃是熔志的,充盈的红光在其中流过,美如仙境。透明是化境,炼制,品质一点点的呈现。成品的玻璃宽容,敞开肺腑,她的宁静,犹如将万千恩怨化作轻轻一笑。
玻璃是纯净的,现实是锐利的,我们必须小心的测、记,在淡拜读划痕上寻找生活的方向,再刨开的断面间栖息,生存,玻璃正是它的沉静映出人世的匆匆。玻璃内脚步被推送;化妆盒边,容颜在衰老,吊高的盐水瓶,像悲炯的眼睛,俯瞰人类难以拔除的顽疾;正是玻璃的宁静映衬出生活的喧杂。玻璃的亡灵在每个角落里诉说,它们经历的苦难像珠峰上的积雪,透明但不会融化,并拒绝赞美和猜测。
铁
铁躲藏在石头里,它的第一次觉醒是火给它的。火灭了铁死亡两次。铁被点燃,它必须成为什么。铁很痛苦,那些杂质被成功一点点的忘记,慢慢的流出体内。打吧,铁在不断的死亡与重生。铁从黑色变为白色,它是一个经历苦痛与坎坷的人,火与铁反反复复接触与分离。铁很要经历另一种痛,那就是水。铁在现实与梦想中挣扎。火灭了,铁就要走了。江湖险恶。这铁可能还要纯,它别无选择,必须回到火中。
铁的皮肤暗亮相间,铁的皱纹坚强有力,铁的背脊冰冷坚硬。铁就站在墙角,像一只轻软的猫,趁着夜色浓重,叩响你的鞋边。博大宽厚,它不企图幻想人们对它的凝视,它在不知不觉中让杂质的世界获得稳重。
石榴
白齿红唇玲珑心。
不小心遇见,惶惶扣一粒,悄悄地放入口中,慢慢的试探它的味道。酸酸甜甜一下子弥漫开来,恰是甜蜜的花朵刹那间盛开。还来不及细细的品味,它已在舌间翩翩无影。平淡的相遇换来绵长的思念。喜哉?悲哉?
鹅黄胎衣撩拨开来,一个个晶莹的微笑灿烂出来。汁水滑过嘴唇,再细小的唇纹间蜿蜒,痒痒的痛让牙齿恼怒。原来石榴也是有一点脾气的。啊,吃掉一粒粒的时间,足以将冰山融化。
陶瓷
谁是它最先的一滴水?晶莹的一滴,打开五千年的歌喉与眼睛。
谁是它最后的一杯土?母性的一杯把五千年文明的种子在揉搓中种下,把话虫鸟兽山川大地一一收编。
谁是它最先的一把火?炽热的一把,烧硬了五千年的精神与风貌。
陶瓷,小小的肚腹包容万象,把太阳藏在里面,把星辰纳入其间,把苦难的忧伤和盛世的繁华收藏,把生命的殷实和五谷蓄满。
轻叩陶瓷,历史的回音轰鸣不绝,如瘦花细月前娇娘一声轻叹,如十万铁骑卷过沙场的一片呐喊。
无情岁月,有情天地,陶瓷固守着自己的质性。它外示以有,内蕴一空,所遇都能安受,从不主动攀缘。放什么给它,它都不起贪心,多么好的可盛之心。
飞鸟
一根羽毛,可以告诉我们飞鸟的体温。
这天生的尤物,它凭借风飞翔,它或许比人更能触摸时空的苍茫,更能感知风漫长的旅途中,鸟的羽毛覆盖住情感的天地。无论风霜雨雪,鸟依然固执的将影子植入仰望。一只鸟飞翔的速度,可以让天空倾斜。远方是翅膀一生的隐痛。一只鸟飞得高度,让我感知生活的艰难,除了翅膀鸟儿什么也没留下。抬手惊瞥,孤鸿的双翅拍碎浑浊的气浪,一扇一扇,镶进孤眼的深处,定格成一粒黑子。
狼儿
北方远吗?你一直不停的问我,让我怎么回答。
家还远吗?你一直不停的问我,让我怎么回答。
为什么,云翳初开的时候,我却迷失了同辈承载千年的痛苦而又幸福的生活?辽远的长吼,温柔的嬉闹,年轻的狂躁,是否已被下个酷似月亮的东西供我们坚硬的思想凭吊。
为什么你不听我说,仰望很累,遥望更长,而遗忘最后——一群在追忆中奔跑在奔跑中生存的狼。
穿梭在风雨中,在躲避捕杀和拒绝诱惑中行走。佛疼在黄沙之中,忆念着祖先苍茫的历史,中原涿鹿,是你早已老化浑浊的眼睛中一滴百年晶莹。
或许我早已知道,一个灿烂夺目的字眼已经指明你们注定要在独行中背负一生的方向——在忧郁中欢悦,在绝望中奔跑,在生活中流浪,在疑问中不再问,因为你是——狼。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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