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渐行渐远模糊的车窗,我依稀的看到她孤单的身形,和她斜倒在村边路口上的影子,她的影像被越拉越远,直到模糊、成点,消失! ——题记
路边的景色跟随着掠颊而过的微风匆匆而去,路旁是已破旧不堪掉落一地残碎砖瓦的房屋,那是时间留下的痕迹,久了,有的已经无法遮阳避雨,甚至有的墙上的“田字”窗框已经不起时间的摧残而脱落了。我骑着单车载着她前行在这条狭窄而又曲折小路之上,蜿蜒的小路在雾霭中缓缓的*入破旧的巷子尽头,道路上突兀的顽石和一道道被车轮碾过的痕迹让车子颠簸不停,她紧紧地抓住我的腰,生怕一不小心从车子上跌落,我骑车的速度的确有些快,她似乎有些害怕,但还是抽出空来为我指引方向,我在车辙中寻找平衡,车子颠簸的更加厉害了,她也抓得更紧了,为了安全,我小心翼翼的尽量让车子行驶在正途,一会车子终于驶出了村巷到了小路的尽头,我停下单车侧过身子,她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紧张,看到我回头探视她笑了,眼角和额头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印痕,我的泪水顿时倾泻而下,她老了,真的老,那些皱纹好像是在一夜间爬满了她的脸,让我感觉毫无征兆,我把脸慢慢地埋到她的怀里哽咽着说:“你老了——”。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儿子别哭,人都会老的。”。她仍是微笑着很是慈祥,突兀的纹路如重叠的峰峦已覆盖了她的五官。我开始心痛,然后嚎啕大哭……
忽然睁开双眼,此时泪水仍如泉涌!我还在哽咽着,身边一片漆黑,也很安静,坐起身来,心跳仍在起伏不定,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才发现原来这只是一场梦,很真的一场梦!夜还很深,没有光亮的迹象。摸摸身边的一切,确定了自己仍身处远离家乡的外地。竭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梦,可是泪仍然噼噼啪啪的打在了手上,溅湿了枕头溅湿了被子。曾几何时,亦如此番景象,她载着她的儿子穿梭于这样的村巷,只是那时房屋还很崭新,道路还很平整,而现在,在时间的磨损下那红砖碧瓦,那平坦石路已经被蚕食的体无完肤。
忽然意识到自己出来已经很多年了,自一个十几岁还很稚嫩的孩童到现在满腮胡须的大男人,自求学外出到现在的工作,一切好像是在眨眼之间。透过渐行渐远模糊的车窗,我依稀的看到她孤单的身形,和她斜倒在村边路口上的影子,她的影像被越拉越远,直到模糊、成点,消失!这些年来,如此的景象总在重复的上演,那条曲折的小路已颠簸出了她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脚印,让这个送别的路口留下了永久的记忆。
还记得上次匆匆的离别,她又把我送到了这个路口,那是早春的清晨,还很冷,我告诉她天太冷不要出门送我了,她抢过我的箱子说只把我送到路口就回,我执拗不过只好同意了。这样的情节落幕又上演,就像每次我都无法说服她的相送一样。母亲在随着年龄的增大身体也开始发福,她胖了很多,动作明显不如以前灵敏了,也许由于道路很滑,拉着箱子的她走起路来有些蹒跚,跟在她身边的我实为担心。她把我送到了路口,我说:“天太冷了,您回去吧。”她终是不肯,我无奈只好由了她。车来了,她咬着牙提起箱子用力的向车厢里塞去,我看到她很吃力,于是伸手去帮她,把箱子提到车厢里之后她推开了我,并喘着粗气说:“外边太冷了,快上车吧,别冻着。”然后她把箱子摆好。每次都是她帮我把箱子提上车的,而这次在我的帮助下她才能把箱子送进车厢,我感到了她的力不从心,那时我在想,也许是由于她太胖了吧。我上车的时候她嘱咐我说:“在路上不要睡觉,小心小偷,到那边要来电话。”,我点了点头说:“妈,你回去吧。”,她向我拜了拜手,之后低下头把手心放到嘴边哈了口汽搓起手来。我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已经开始哽咽,汽车启动了,怕她看到我的泪水,于是把头埋在了车窗下边。四周的景物一排排的向后退去,她的身影越来越远,而后模糊,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车上,我又想起了她的身影,而泪水也再次倾泻而下。她每次都这样,把我送到路口,然后目送我的离去,我知道她是不舍,也是不放心,可她又不能陪她的儿子走到永远,所以她选择了注目,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祝福她的儿子,为她的儿子祈求平安。
这是我珍藏起来的记忆,可是在这样的夜晚又让我想起了,每每此时我都不敢仔细的去颠连,因为怕在恍惚间惊起那些凌乱又潦草的回忆,怕不经意间触碰到那根极其脆弱的心弦。隐约间,透过窗门我又看到了她的身影,那是苍老、平淡、却又深刻的孤独身影,风起的那刻,她颤抖着身体一动不动,我知道,她是在期盼,在等待,也是在祝福,她的身形在我头脑中渐渐的开始模糊,可那慈祥的面孔在我的头脑中却变得更加清晰,那张平凡的脸上有着一双不平凡的眼,可以洞穿时空和地域,我看到了,看到她坚毅的目光在寒冷的清晨夺过云雾,伸向了遥远的地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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