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李平善

黎明的光淡淡地笼罩着小区。楼房，在晨光中显得突兀而高大。杨树的枝干上，剩余的几片枯叶，在微风中抖颤。高天上，一弯残月，数点寒星。

今日动身，前往哈密。

一想起要离别生活了十几年的热土，心中就涌起了说不出的感觉。家乡，是落叶的归根处。家乡，是游子的心中的圣地。

哦，亲不够地家乡水，恋不够地家乡土。今日，就要离你而去了。平日里，很熟悉的环境变得突然间陌生了。猛然间，什么都看不够，听不够。瞪大眼睛，恨不得要将这里的一砖一木，一尘一土都要装走，带走……

太阳慢慢地露出了头，该出发了。

坐上车，抬头望了望东方的天空，一轮红日正在缓缓升起。忽然间，觉得阳光很刺眼，泪水涌出了眼眶。

银行，饭馆，加油站……都急速地往后退去。心中仿佛有一线，越扯越长，越扯越细。呵，客车呀，请你慢点走，让我再看一眼。下次来，我就成这里的客人了。

再次抬起头来，车已经开出了鄯善站。鄯善，我的第二家乡。我就要离开你了。回来时，我已是游子身份。当我风尘仆仆地回来时，你还是这模样吗？

七克台小站过去了，一碗泉小站过去了，从车窗向外看去，路边的树木，附近的电线杆都快快地退去。远处的田野，群山竟像是跟着我们跑，你们是专程送别的吗？那么，请停下你们的脚步吧！

前不久，下过一场雪。此时，山顶上的残雪未尽，在太阳下闪着耀眼的光。不由想起一副对联：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雪峰、绿水，因人的心情被赋于了凄凉的意境。心中的离别苦，又怎能是一笔一墨所能写完的？

窗外风的声，汽车行走的声音，旅伴的鼾声，汇集成了一首冬之歌，离别曲。“如暮年之歌，似薤露之曲。如秋风之扫落叶。如怨妇之奏琵琶，孤峭、幽奇、凄迷，更令人愁肠百结”。

客车向东，向东。窗外，群山、积雪、楼房、枯杨，都被远远抛在脑后了……

客车向东，向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