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位老人赵长久　（散文）

金　矿

尊敬老人是我们常人的社会公德，也是良好的社会风尚。我们应该承认老人就是社会的历史、社会的丰碑、社会的光彩。然而老人的年龄该以什么数字为限，叫人说不清，好多人说花甲退休就算老人了，而如今八十、九十岁都不稀奇了，不禁想起有一出《百岁挂帅》的经典京剧，总认为剧作家吹嘘得有点神奇。就我以往的思维天地及阅历见地而言，长命百岁只是一句道喜的神话。因为饥荒年代，村子里六十岁“老人”都很少。

随着社会的发展，农村农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医疗保健条件的改善，如今乡间百岁长寿的神话竟然变成了现实。我们小小的乡镇就有两位老人超百岁，占全区十分之一，而戴庄村的赵长久老人一百零二岁，耳不聋眼不花，智力仍显得很聪慧，年轻时做过塾师，是远近小有名气的文化人。现在还为村里人家婚丧喜庆写人情帐，又是村里的活字典，年轻人认不识的生字冷字都去请教他，他会很虚心传教，不免让人感到惊奇。

百闻不如一见，一日我有幸随区老年委领导登老人门采访，还真让我大开眼界。那一天他的儿孙们都不在家，老人俨然就是一家的主人，客人上门又是倒茶又是敬烟忙得不亦乐乎，我们不好意思都提出自己动手，老人家却故意说我们这是看不起他，看他形态和神采感觉只有古稀之年。

坐下来与他闲谈，老人一点不感到拘谨，打开话匣子后就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起来。说话精炼干脆，略带一点嘶哑的语音里不乏有几分男中音的音乐感。语言中还夹杂着传统加时尚文学语言元素，语汇很丰富广博，幽默风趣诙谐，有几分乡土口语秀。

老人讲到自己是宣统二年三月出生，随手拿出居民身份证向我们展示。一九零九，经历了满清、民国、中华三大朝代。他打趣说阎王老爷把捉拿他的名单给遗漏了，让他多过了好多年，也多看了那么多的西洋景。眼下赶上新时代，还拿到国家劳保，一年五千块，数目不小啊，光吃饭不拿老鼠有点过意不去，真的感谢政府了。

老人特别感到欣慰的是，九个子女都健在，大女儿八十三岁，最小的儿子四十六岁，第五代长玄孙明年高考。几代人对他都很好，他一百岁一家人团圆到一起几大桌，热热闹闹。他显得很自信，说眼下没病没痛，能吃能喝，能行能坐，还能有把握看到第六代呢。

老人告诉我，年轻时练过功，很有力气，夺肩担子能挑千而八百斤，石磙子都是不用打肩就扛了站起来，一百几十斤的石锁可以翻上百十下子，他说现在电视上看举那个担子（指举重比赛），我那时候要遇到也不会比他们差。还在宝应城同人家比力气打过擂台。但吃起来也能吃，年轻时一顿二斤米饭不费劲，饥荒时萝卜菜瓜比人家多吃多少，是有名的大肚汉。我同他老开起了玩笑，那可是眼下城里人稀罕的绿色食品啊。他还告诉我到八十岁以后，吃饭就上了条规一天三大碗。早晚一碗粥，中午一碗饭，从来不吃零食，还打趣说现在有得吃反而吃的少了。

他提到八十岁，我倒想起这是一个大龄界限的话题，他一定是轻松度过了。我说你就谈谈八十岁以后身体变化吧。他告诉我，八十岁以后有点服输了，基本不挑重担、不跑远路。儿孙们大了也不同他们操心，叫油瓶跌倒了不扶，哪家我也不去帮他们干活，叫儿孙们不好说我偏向哪一个。平常同“我对我”的一帮人看看小牌，没有事每天逛个十头八里，说这二年只能逛五六里路。这个“逛”字用得很到位，也就是清闲地踱步健身吧。老人家每天吸收大自然的空气营养，可谓怡然自得，难怪神采奕奕。

我还向老人探听他对现今形势的看法。他笑笑谦虚说不跟形势了，其实听后还看出有他自己的独特见解。他说这个“新”字国家就提过好几回。当时解放后叫新中国、新社会，扫除文盲时叫新文化，江泽民在台上叫新时代，还有新世纪，这几年又叫建设新农村。推陈出新，这就叫越来越新了，这新农村对农民是实惠的，农民不但不交皇粮国税还要接受补贴，他说这是历朝历代所没有过的。哈哈，他看的真叫透彻，口语是传统加现代融合，思维是前卫的，一点看不出老迷来。在他精彩地讲话时，我特地抓拍了几个特写镜头，他起先没有介意，知道后却谦虚起来，人老了也不上照了，这个丑像会被你们看了笑话的。我把镜头画面推给他看，他看到自己那种投入的神采灿然，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说都看不出是自己了。

我们同老人家开心地谈了一个多小时，为了不让老人家过份疲劳，决定起身告别，那知老人家执意留客，说邻居家就是饭店，不留你们吃饭儿孙们会抱怨我的，再说我手里还有小银行，自己出两文也不是说不起，他们不在家我也能陪你们两杯小酒。我们被老人这种朴实情怀感动了，怎么可能让老人家破费呢。在我们执意之下老人同我们一一握手告别，再三叮嘱说以后请你们常来，你们来我欢迎，侃侃谈谈我开心。

我们在老人的门口上了车，车开出好远，在车窗里还看到老人在深情地目送着我们。啊，这就是生命如此长久的百岁太爷赵长九老人，真心祝福他老人家生命继续长久，因为新的时代，新农民的生活如此充实已经为他提供了生命继续长久的先越条件，相信他会长久活到一百一十岁、一百二十岁，甚至更长久……

qq：452163153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