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总在想人和禽兽究竟有什么区别。想的时间长了，就更加不自信。就基因角度看，人实在很像禽兽，这像的程度都达到95%以上了。就群体表现看，人在很多方面不如禽兽。例如力量不如大猩猩，奔跑不如虎豹，生存能力不如野狼等等等等。

教科书里讲，人和动物还是有很多区别的。例如只有人会使用工具，可现在知道其实会使用工具的动物多着呢。猩猩会用小棍掏白蚁吃，猴子会用石头砸坚果吃，可见这理论不成立。也有人说，只有人才有思想、情感和智慧，这个就更不成立。现在科学已经证明，所有这些精神的东西，所有的动物都有，甚至某些生物也有。据说给奶牛放音乐可以提高产奶量，两棵相邻的树死了一棵另一棵会难过等。而动物界的感情只丰富更是显而易见。动物间的母子情深，夫妻恩爱，简直让人类自愧不如。至于动物的智慧，只要看看狼群怎么捕猎，就知道人真的不是对手。之所以人不理解其他生物的精神，大概是因人类太自傲或太弱智吧。

如果一定要哲学的说法说只有人才是会劳动的动物，这话就更不值得驳斥。人的劳动只为了让自己活的更舒服，而任何生物为了自己活的舒服，不是也在一样劳动吗？怎么能说只有人类的活动才算劳动？

也许还有人会说，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人类有法律、有道德、懂得负责任！这个说法也很牵强。看看蚂蚁队伍的严谨，看看狮群之间的关怀，看看大象之间的情谊，怎么能想象动物群体里没有法律道德和无私？

这些还都是普遍的问题。如果从特殊性看，暂且不去争论这世界上是好人多还是坏人多，记得一位名人说过，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没有获得自由，这个世界就不存在自由。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在挨饿，所有不挨饿的人都该羞愧。如果这话正确，那么看看世界上还有多少人在过着穷奢极欲、荒淫无度的生活？多少人却在忍受着饥寒交迫、水深火热？多少人在毫无理由或无事生非地发泄互相杀戮的快意，而多少人只能任人宰割不如羔羊？为什么如此，根本原因就是动物界的残酷其实只是为自体生存的需要，而人类却拥有永远无法测量、永远无法满足的贪婪和欲望。

深入发掘一些人和动物的区别，寻觅期间的差异。如动物弱肉强食，人类就要保护弱者。动物的战斗完全是强取豪夺你死我活没有平等，人类至少在口头上还在讲市场交易公平正义。动物的交配总在光天化日下毫无羞耻之感，人类就要文明的穿上衣服在私底下操作。动物界里狼也会吃下狼的尸体，而人一般不吃人肉，除非是父亲亲自烹了儿子给人家端上来。动物们一般都靠本能支配去生存和繁衍，食欲和性欲是不可遏制的本能。人有自称更高级的生活目的，其实也一样摆脱不了食色的本性。动物界强者要吃弱者时不会找什么理由，人类强者欺负弱者总是有一套套的理论，让你被吃了还要感谢人家仁慈。

如果一定要说人和动物有点有点什么区别的话，大概就剩下这点引以为自豪的“文明”了。所谓文明，因为是人特有的，也就是说动物界没有，所以就不该用达尔文的理论来解释，或者说文明本身就是反动物进化论的。这样看，究竟什么是文明呢？

台湾女作家龙应台写过一段话：“如果闭着眼睛让天方夜谭的神毯带你飞到一个陌生的国度”，睁开眼后，你如何分辨这是个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一个简单的办法就是最好来一场倾盆大雨，足足下它三小时。如果你撑着伞溜达了一阵，发觉裤脚虽湿却不脏，交通虽慢却不堵，街道虽滑却不积水，这大概就是个先进国家。而如果一场大雨使你全身泥泞，汽车轮子陷在路坑里，积水盈尺，店家的茶壶头梳漂到街心来，小孩在十字路口用锅子捞鱼——这一定是个发展中国家。因为它或许有钱建造高楼大厦，却没有心力去发展下水道；高楼大厦看得见，下水道看不见。你要等一场大雨才看出真面目来。

这样说的话，其实中国早就很先进了。看看城市建设史上最早的污水综合利用工程---福寿沟，你大概就基本知道了。历经千年而至今发挥作用，这就叫泽被后世。

类似的，其实文明也是看不见的。那些只有高楼的地方，未必就有文明。正如那些西装革履的绅士，未必就代表先进。那些歌舞升平的地方，其实只是为了遮掩舞台下的丑陋。那些轰轰烈烈的“洗具”过后，往往是惨不忍睹的“杯具”的开始。

看一个人是否文明，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他在不被注意时的状态。中国人讲慎独。如果只看灯光下舞台上的表演还不够，还要看他慎独的功夫：他在一个人的时候干些什么，他在黑灯的地方做些什么，他在金钱面前克制力有多大，他在美女面前抵抗力有多强？而这些就是文明的标志---良心。正如雨果说的“下水道是城市的良心”，那些没有良心的人，其实只是一张两条腿走路很像人的“人形动物”罢了。

看一个社会是否文明，不是看他的高楼大厦多靓丽，也不是看他的报纸杂志有多少赞美的歌儿，更不是看领导的讲话和训导是否威严雄壮，而是要看这个社会不愿意示人的小地方小角落。就算不大容易看见下水道，也不是总能遇上大雨，你也还是有些东西很可以看的：例如看小孩子们在外是否感到安全，看街边的乞丐们是不是也有尊严，看盲道是否能够保持通畅，看残疾人的设施是否健全保持良好，看弱势群体是否脸上快乐，看小鸟是否与人和谐相处，看流浪的猫狗是不是很多，……

看了这些，也就有了个基本的判断了。也许其重要性还不止如此。这些不仅可以显示一个个体，一个城市文明程度的痕迹，也是衡量一个国家先进性的标志呢。如果你费了很大劲，这些标志一个都没有找到，你就应该知道这个地方其实只是一片没有围墙的动物园而已。

于木鱼宅

2010-9-23

-全文完-